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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眉梢点花灯第23节(1 / 2)





  程昶见证了太多,虽然歆羡,并不多感慨。

  因他觉得,他这一辈子终归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一个人享受欢愉与收获,一个人承担疼痛与疾病,没有人会走进他的生命。

  —*—*—*—

  是夜,程昶听着琮亲王妃絮叨起林家小姐的好处,一时想起前尘往事。

  他倒是不排斥那位林家小姐,人美贤惠性格好,把距离保持妥当,可以先试着处处看。

  左右他这辈子摊上一副康健身子骨,娶妻还是无妨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林氏小姐喜不喜欢狗,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要养只宠物狗。

  起码一只。

  等回了房里,程昶才想起一桩要事——他忘了和琮亲王提自己在水榭遇袭的事了。

  这事他虽然不想声张,但害他的毕竟是王府养了几十年的家将,便是他不说,不出三日,琮亲王也能查到。

  想起遇袭的事,程昶就想起云浠。

  他枕着手臂,躺在榻上,想着云浠退婚时,一脸决然的模样,当时她掌心的伤口破开,一滴滴又渗出血来。

  她毕竟是为了救他才伤的。

  程昶一时慨然,心中想,也不知她回府后,重新包扎过伤口没有,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身上还是不要留疤才好。

  还有她哥哥的事,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罢了,自己到底承了她的情,明天一早差人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相帮的。

  一时悠悠然入梦,梦里竟有刀光剑影。

  一柄短刃向他袭来,森冷的寒气割向喉间,这时,一只手从旁侧伸来,将短刃推开。

  云浠回头看他,问:“三公子,您没事吧?”

  程昶刚要答,不知怎么,眼前的景物倏而模糊起来,亭台水榭蓦地倒转,仿佛置身湖中,目之所及斗转星移,他一时恍惚,再睁眼,额上悬着的竟是手术室刺目的无影灯。

  有人围在病床边,问:“这个病人什么情况?”

  “心脏骤停。”

  又有人在喊:“上除颤仪。”

  “准备开胸。”

  刺痛的电流一下贯穿他的全身,他随着电流猛地一起,猛地一落,好不容易吸了一口气,那团呼吸却炸裂在心肺中,让他整个人痛不欲生。

  “救得活吗?”

  “难说。”

  又有人在耳边道。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种,置身于生死边缘,只一脚就要迈入无间地狱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拼命告诉自己,活着不易,活着不易,坚持下来。

  后来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程昶头疼地想。

  后来?哪有什么后来?他溺入了水中,再醒来,就成了另外一个程昶。

  ……

  程昶蓦地坐起身,额间尽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一阵气,才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只是太真实了些。

  手术室,除颤仪击在胸上的痛,还有医务人员的对话。

  真实得让他分不清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

  真实得仿佛就是他此刻当下,正经历着的一切。

  可他现在,分明还坐在自己的卧榻上,还是那个琮亲王府的小王爷。

  窗外的雨还在下,梅雨时节,金陵一旦落雨便没个歇止。

  隔着一层窗纸望去,外间苍苍茫茫如染雾气,叫人辨不清晨昏。

  程昶又在榻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了身,叫人打了水来清洗,问:“什么时辰了?”

  “回小王爷的话,刚到卯正。”门前一名小厮应道,又提醒,“您今日休沐,不必去衙门应卯。”

  程昶点了一下头,往门外一看,只见院中多了几名生面孔的武卫,问:“怎么回事?”

  “回小王爷的话,这几人是王爷大清早派来护卫您安危的,什么原因王爷没说,终归是为了您好。”

  程昶反应过来,八成是琮亲王从哪里得知了王府的家将反水的事,增派人手过来保护他周全吧。

  程昶没应声,想趁着今日休沐,去京兆府一趟。

  张大虎已在京兆府的柴房里扮了好几日死去的艄公,想来该有些眉目了,他过去问问情况,顺道再问问云浠,看看她哥哥的事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