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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眉梢点花灯第53节(1 / 2)





  昭元帝“嗯”了声:“你回京前,托人递上来的折子朕已看过了,你做得很好。”

  “至于那些贼寇。”昭元帝顿了顿,看向郓王妃,“孟卿。”

  “臣在。”

  “朕记得,刑部递上来的流放名录中,有几个地方尚缺人手?”

  “回陛下,正是。”

  “把这些贼寇编入其中,秋分前,一并发过去吧。”

  “是。”郓王妃合袖一揖。

  “行了。”昭元帝看重云浠,而今见她办了一桩漂亮的差,对她的态度十分温和,“你平乱归来,想必乏累。忠勇侯的旧部明年开春才从塞北起行,金陵的兵马调度尚需时日,朕听闻你这几年在京兆府做捕快,十分辛苦,趁此时机,好生在府中歇上半月一月,等兵马调度好了,有了差事,朕再传你。”

  云浠躬身称“是”,谢过龙恩,却是不走。

  昭元帝问:“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云浠沉默一下,说道:“陛下,末将听闻,琮亲王府的三公子失踪了。”

  昭元帝没吭声。

  云浠又道:“末将还听闻,三公子失踪前,正是在查末将父亲,忠勇侯的案子。”

  殿中一时寂然,良久,昭元帝淡淡道:“他是御史,明辨正枉乃他职责所在,你不必多往心里去。”

  “是。”云浠拱手揖得更深,“但末将觉得,末将这些日子左右闲着,因而……想请命前去寻三公子。”

  若云浠此刻抬头,便能发现昭元帝先前的一副和颜悦色早已褪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悠然,却又不尽然,仿佛这悠然,只是他拿出来摆在眼底的假象,而双目幽深,谁也不知道那里头藏了什么。

  良久,昭元帝不紧不慢地道:“你想去,就去吧。”

  过了会儿,他看向立在殿中的程烨,又才吩咐:“景焕,你这两日无事,看看手下有无富足的人手,拨给她一用。”

  “是。”

  “行了。”昭元帝摆摆手,“都散吧。”

  众人一并行礼。

  宣稚与郓王一退出殿外,便往各自衙门去了,程烨与云浠由一名内侍官引着,往宫外而去,出了绥宫门,方至护城河畔,只听辚辚一阵马车声。

  云浠移目望去,马车富丽,车前的灯笼提了一个“琮”字,竟是琮亲王殿下的车驾。

  云浠与程烨当即退去道旁,朝着马车行礼。

  谁知那车驾竟在二人身前不远处停驻,车役看了云浠与程烨一眼,朝车里坐着的人通禀:“是忠勇侯府的云校尉与南安王府的小郡王。”

  半晌,琮亲王淡淡“嗯”了一声,他掀开车帘,默不作声地朝云浠看去。

  隔得远,眉目是瞧不清了。

  但忠勇侯府的独女,他是见过的,只记得是生得好。

  眼下仔细再看,饶是穿着一身校尉服,依旧亭亭玉立。

  昶儿遇难,就是为了她父亲的案子?

  “王爷。”车役见此情形,问,“可要传忠勇侯府的云校尉过来说话?”

  琮亲王没应声,片刻,他放下车帘:“走吧。”

  文德殿中侍奉的内侍见是琮亲王殿下到了,安静地退出殿外。

  “来了?”昭元帝搁下手中笔,指着早已备好的椅凳,温声道,“坐吧。”

  “不敢。”琮亲王却道,“臣有罪。今日进宫,特来向陛下请罪。”

  他奉皇命领着宗室们去白云寺祭天祈福,后来程昶出了事,他在白云山滞留了七日,这七日间,今上非但调动禁军帮他寻人,他一回到金陵,还特派人到王府上问候。

  琮亲王与昭元帝虽是亲兄弟,到底君臣有别,按说琮亲王得此天恩浩荡,哪怕心中悲恸,回到金陵,也该第一时间进宫谢恩的,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一连称病数日,闭门谢客。

  “平修。”半晌,昭元帝叹了一声,唤了琮亲王的字,“你可是还在生皇兄的气?”

  “你是不是在怪朕,是不是觉得年初昶儿落水,你进宫请朕细查,朕就该查个水落石出的?可昶儿落水毕竟才过去半年,朕想着,凡事终归要缓一缓……”

  “臣不敢。”琮亲王道,“陛下是社稷之主,遇事必定有诸多考量,怎么做,如何做,都该三思而后行。”

  “还是你心中觉得,昶儿今次遇害,是因朕纵容怂恿所致?”

  琮亲王听了这话,不由苦笑:“陛下何必拿这话才激臣?”

  “其实你如果这么想,朕心中反而好受些。”昭元帝道,“金陵城里,能做出这些事的,统共就那么几人。昶儿……也不知是挡了他们其中哪个人的道。”

  他是皇帝,若真想查,哪有查不出来的道理?

  “可是朕的身子已大不好了,眼下储位悬而未定,朝纲正是脆弱。这案子,若死命往下查,牵一发而动全身,朕的皇子、肱骨大臣,怕是谁也不能有善果。若能妥善处置了还好,若是不能,后果不堪设想。百年江山,莫不能毁于一夕。昶儿的事,只能一点一点地来。朕允诺你,待来日,朝纲渐稳,朕一定会还昶儿一个公道,犯下此案的,无论是谁,朕绝不姑息。”

  他是兄长,是皇帝,而他是亲王,是臣属。

  龙椅上坐久了的人,到老了,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