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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行。

  文颂说,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喜好。

  他把手机放在地上,随机播放的第一首是勃拉姆斯的匈牙利圆舞曲,但你听古典乐。上周我们在地铁上还听了你的歌单,列表里有很多钢琴奏鸣曲。你的古典乐启蒙是什么?

  那是我用来助眠的。

  文颂想了想:至于启蒙应该是《猫和老鼠》吧。

  秦覃放声笑起来,俯身来捏了捏他的脸蛋,你真是个小可爱。

  文颂脸上一热。

  如果不是因为没闻到酒精的味道,他几乎要以为秦覃喝醉了。

  这一晚聊到深夜都还未尽兴,他几乎跟不上秦覃跳跃的思路话题又多又杂,语速又快,表达欲强烈得突破天际。他想不通白天究竟是经历了多么难搞的工作,才会在压抑一天后反弹得这么厉害。

  在这种异于平常的兴奋状态里,秦覃整个人简直像在发光,比往日光彩更盛。

  甚至不满足于坐在原地闲聊,他跳上沿湖岸边窄窄的石栏,行走在一片夜色里,语气轻快,写歌很简单啊,几个和弦就能出来一首旋律,但歌词太难了,约词又很贵,我只好自己写。

  如果能靠意念把脑子里的东西转化成文字直接传输出来就好了,能省不少功夫。你学物理,以后能做出这样的机器吗?应该会很有用。

  我恐怕不会做,也不想用。

  文颂义正言辞地拒绝,我脑子里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覃又笑起来,身体微微摇晃。

  文颂很怕他会不小心跌进水里,刚要提醒,却又听见他兴致勃勃地问,你会跳舞吗?

  这一首刚好放到莫扎特的小步舞曲,小提琴的旋律欢快明朗,典雅又浪漫。

  文颂坐在台阶上,看他风度翩翩地朝自己行了个绅士礼,在那片狭窄的舞台上优雅地旋转,跃步,像个穿燕尾服的贵族青年穿梭在富丽堂皇的舞厅,却是沉溺于这一片无边的夜色湖景。

  夜色撩人,但撩动人心的并不是夜色本身,而是沉溺于夜色的人。

  文颂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心神奇。

  即使一直都知道秦覃不是平庸的人,却从未像今晚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独一无二。

  在他身上,文颂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变得匮乏。他像个艺术家,又或者更像是艺术品本身,是迄今为止从没见过,今后也几乎不可能再遇到的那种人。他就是耳边瑰丽的乐曲,让人觉得哪怕只是与他有片刻交错,自己平凡的人生里,也会有某个音符在擦身而过的瞬间被点亮。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怎么可能有人会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音乐即将结束时,文颂心想自己至少应该鼓掌,以示惊艳之情。秦覃却踏在最后一拍上,戛然停步,望向他投来一个微笑。

  文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容,或是那个眼神其实恰似某个晚上,他说那句去不去时的眼神。

  在问敢不敢。

  但这一次,文颂未能再体会到那样的期待和冲动,只有高高悬起的不安。

  我想离开这里。

  他笑着说,现在。

  他直视文颂,身体向后倒去,如同投入向往已久的某个柔软怀抱坠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第16章

  平静的湖面上蓦然激起巨大的水花。

  没有半分心理准备,文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躺进了水里。

  夜已经深了,周围几公里沿湖步道的行人只有他们两个。歌单播放到最后一首,手机里不再传出旋律。水花也逐渐消失,变成一圈圈缩小的涟漪,很快就不再起伏。周围是令人心惊的寂静。

  秦覃?

  文颂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紧张地等了半分钟,漆黑的湖面上没有一点响动。

  刚刚沿着围栏撒欢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

  他分不清秦覃是不是失足落水,按常识溺水起码得浮起来扑腾几下,总不是这么个消失法。

  秦覃秦覃!!

  趴在护栏边往下看,只有一片幽深的湖水。无论怎么呼喊都得不到回应,他咬咬牙,把手机扔在地上,翻过石栏跳进了进去。

  湖水冰凉刺骨,冻得人打颤。文颂转动身体拨开水流,往下潜了半米,视野中终于捕捉到暗色的人影,无声地悬浮在湖水里。

  他闭着眼,发丝飘在水中,几乎静止。身体自由地舒展,没有任何动作。表情放松,眉毛上还附着细小的气泡,让这幅画面更加生动。他像一件包裹在深色琥珀里的艺术品,定格在最壮丽的瞬间,悬浮在无底的深渊之上,以毫不挣扎的姿态缓缓坠落。

  这景象美得几近可怖。细小的气泡擦过脸颊升上水面,文颂吐出肺里的空气,继续下沉去接近他,无论如何先把人带上去再说。

  触到手指的瞬间,秦覃蓦地睁开了眼睛。

  文颂被吓得一呛,划水的节奏也乱了,慌乱中看到他朝自己游过来,行动自如,并没有溺水的迹象。

  接着腰上一紧,被带出了湖底。

  秦覃把他托到湖边,利落地上了岸。

  看他惊惶未定地大口喘气,居然还笑得出来,给了他一个湿淋淋的拥抱,吓坏你了?

  一点都不好笑。

  简直是疯了。

  文颂浑身湿透,被夜风吹得发抖,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沉下脸转身就走。

  要回去了吗?文颂文颂!等等我。

  秦覃捡起手机追上他,笑着去拉他的手腕,真要回去?不跟我玩了吗?我还打算带你去别的地方呢,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去

  文颂甩开他的手,路边拦下辆出租车,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句也不理。

  司机师傅见多识广,还帮忙劝,哎呀不要这样动气嘛,谁家还不是隔三差五吵个架,很正常的。

  文颂宁愿回答司机,也不愿意跟车外的人说话:是他太过分了!

  司机:

  你好娇啊。

  那好吧,路上小心。

  秦覃为他亲手关上车门,即使是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也难挡微笑时神采奕奕的光芒,眼神明亮得惊人。

  跟你在一起很有趣。

  秦覃说,明天见。

  **

  秦覃没有上车送他。

  文颂气得忘了害怕,自己瑟瑟发抖地回了家,气哄哄地洗漱,躺在床上又气到半夜睡不着觉。

  越想越气!

  怎么会有人大半夜往湖里跳的啊。很好玩吗?不知道这样很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