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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1 / 2)





  入场后是必要的应酬。文颂自我定位是小跟班, 跟着小姨围观了一阵子的谈笑风生,终于入座后打着呵欠观察秀场的布置。

  纯度很高的白色占据大半视野, 两侧是下陷式观众区, 坐台硬邦邦的连个靠背都没有。美其名曰走的是高端路线, 时下备受推崇的极简风。

  来看秀的嘉宾大多也以此风格装扮。覃琳平时爱穿艳色, 今天换了颜色偏灰的西装套裙, 长发中分束成低马尾, 干净凌厉的女总裁范。

  他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连衣服都没有换。

  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 只有我一个脏兮兮。

  算了, 反正是来当小跟班的。文颂自暴自弃地躲到后排角落坐下,手指寂寞地在袖口摸索,却没有找到起球可以揪的地方。

  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外套却不是那一件了。

  一场秀起码要看两个小时。放在平常,他对这样的活动不说十分热衷, 也不至于是毫无兴趣。而今天,或许是因为衣服设计并不出众,或许是模特没有期待中那么好看,又或许是被节奏感规律循环的bgm催眠,他居然在聚光灯耀眼的秀场打起了瞌睡。

  旁边的青年观察了他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出言调侃。

  小朋友,你的眼镜快要掉了。

  文颂猛地被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摸脸,眼镜分明还好端端地待在原处:谁啊。

  周砚笑出声来,温和地说,逗你的。不喜欢看这样的秀?

  还好只是今天的设计风格我不太喜欢。

  这声音和风细雨,让文颂对问询的人也起了好奇心。

  他身上书卷气很浓,英俊斯文的青年,眉眼清隽温润,似乎只是看秀无聊时的搭话,没什么恶意,还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文颂警惕道,你不会是卧底过来刺探民意的设计师之类的吧。

  你放心,我跟台上所有设计作品都毫无关系。只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

  周砚笑道,其实我也觉得今天的秀不太吸引我,否则也不会无聊到找身边不认识的人聊天了。但我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能听听你的看法吗?

  要我说的话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吧。

  为什么这么想?

  衣服的风格是很古典没错,但重复利用的元素太多,色彩也单调,反而有点刻板标签。就有种努力在追求高贵,但并没有真的理解,所以效果像是平民穿上华服在扮演贵族可能是模特撑不起这样的设计?

  文颂又瞥了眼身边的青年,心中想到或许他穿还会更合适些。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看多几眼却觉得他身上有似曾相识的影子。

  很有趣的形容。

  他看着台上,若有所思,好像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我乱说的,其实根本不懂服装设计。

  只要有一双懂得欣赏的眼睛就够了。

  周砚赞叹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夸眼睛漂亮,颇有些示好的意味。明明他自己长得更好看。

  文颂推了下眼镜: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围观群众。

  周砚笑而不言。

  他躲在人群边缘,不像大多数嘉宾那样精心装扮,把这里当作采购或单纯拍照的景点。无所谓周围环境如何,却有一双慧眼,看起来就像个刚刚下课过来观摩学习的设计专业高材生。

  文颂也在猜测他,你是服装设计师吗?

  我只是个画画的。周砚说,不过我弟弟是今天的模特,就在这一场,按理说应该在前几个的,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大概是你没认出来吧。我也是看得眼都花了。

  前面的模特们每个人都板着张脸扮高冷。加上类似的舞台妆,打眼一看全都长一个样,流水线式的走出来,看得人审美疲劳。

  文颂想起自己和秦覃一起去吃的回转寿司,想着想着都有点饿了。

  你自己过来看秀吗?我好像被放了鸽子,现在也是一个人了。

  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周砚问,待会儿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谢谢。但不用了,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周砚微笑着调侃,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委婉地拒绝我。

  我是真的有一个朋友

  怎么每次说这句话都会被人质疑。文颂无奈道,他也在台上。

  这句话说完,那些摄像机的闪光灯好像加快了频率。他们同时意识到这变化,默契地中断了对话,一同望向台上。

  单调的夜晚里终于有了让人眼前一亮的画面。在漫长的冷冽配色中,柔软的浅紫像是开在冻土上的花朵,在冷风中崭露生机勃勃的姿色。

  文颂看得有些出神,在那短暂的几秒钟里,觉得台上的秦覃好像个陌生人。

  比起前面所有,他才是真正把高贵冷艳刻在骨子里的人。但给他搭造型的人很聪明,并没有把那些千篇一律的华贵衣服套在他身上,反其道而行之,给了他最平易近人的款式和颜色。

  那些衣服穿在他身上,感觉就像是活在云端城堡里的王室下凡来体验生活,即使换上平常的衣服也仍旧一眼就能和平常人区别开来。

  卫衣款式看似普通,做工精致不菲,穿在质感上乘的驼色大衣里。就像优雅朝气的心被高贵沉稳的品质包裹,一己之身兼具,是年轻的贵族子弟应该有的样子。

  他没有被无法治愈的疾病困扰,没有辗转于各地打工维持生计,没有在某个寒冷的秋夜里带着伤回家,却露出自嘲的笑,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也没有枕在谁的膝上,含糊不清地说喜欢你。

  文颂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我想看到你变得有名。

  我想看到很多人喜欢你,越多越好。

  那是他的直觉,也是他的期待,正在他的亲眼目睹下一天天的实现,甚至超出他的预期,以某种脱离掌控的姿态生长,带来巨大的满足和不可琢磨的恐慌。

  聚光灯里,秦覃走到最台前定点,目光投入台下的观众之中,捕捉到角落里的看呆的一张小脸,嘴角上扬,意料之外地展开笑容。

  如同像冰雪消融之初的第一缕亮色,整个世界的色彩都是从此而延伸,又凝聚在他身上,光芒万丈。

  摄像机闪得更加夸张。文颂怔怔地跟他对视,直到他转身,才想起人活着还得需要眨眼和呼吸。

  这个还挺不错的,怪不得是用来压轴。

  周砚如旁人一样欣赏完毕,转身看他好像还在回味,你们认识?

  认识。

  文颂语气复杂,除了骄傲和欣慰,还有令人听不懂的叹息,是我朋友。

  那待会儿一起去后台看看?周砚说,我顺便也去看一眼,那臭小子到底来了没有。

  无论开场还是散场,后台总是一片兵荒马乱。他没有找到弟弟,确定是被放了鸽子,只能先走一步。文颂却见到了秦覃,虽然只来得及问一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