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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5)(1 / 2)





  他对秦涛的印象原本还停留在一个受到逼迫落魄失意的可怜人,此时却一瞬间跌入谷底,比起可怜更觉得可恨。

  当一切手续办妥,他以为今天的不幸就要到此结束。秦覃也的确收起手机和收据,已经打算往外走了。

  但那些冷静终究没能坚持到最后。秦覃看着茶几上脏兮兮的果盘问:

  这戒指哪来的?

  郑东庭脸上涌现出某种暧昧又奇异的神情。仿佛从他进入这个房间到现在,整个过程里就等着他问出这一句,你也认识这个?哦看我这脑子,你当然认识了,这是从你亲妈的手上摘下来的嘛。

  可别误会,咱们兄弟几个干不出那么惨无人道的事。还不是借了钱还不上惹得祸?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我还是心肠太软,让人拿它抵债。送都送不出去,只能扔在这哄小孩儿玩。

  郑东庭笑眯眯道,正好年底我老婆就要生了。到时候有空来喝喝喜酒,热闹热闹嘛。看在这戒指的份上,呸,应该是看在你们家实在可怜的份上,就给你们免了份子钱,也不是不行。

  他们三个又发出那种难听的笑声。文颂无言以对,厌恶地低垂着视线。秦覃只是问了那句就没有再说什么。往外走,拉着他下楼梯,步子很快,我送你回学校。

  等等。文颂挣脱了他的手,看一眼刚刚脱离的房间,压低声音问,你还要回来的对不对?

  秦覃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下楼梯,你别这么聪明行不行?

  他在门口一直看着。秦覃从注意到桌上那只戒指之后就频繁地投去视线,显然对那东西很在意。

  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大胆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里,紧张和兴奋似乎隐约压过了害怕。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成果也派上用场,文颂指了指墙角让他往上看,楼道里的监控是坏的,那个房间里面好像也没有摄像头。

  又来一次。秦覃满心都是即将按耐不住的焦虑和烦躁,被这无关的一句莫名熄灭了大半,好笑道,你怎么还想到要观察这个?

  文颂叹气:神奇的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也没特意想着要观察,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观察完毕并且记在脑子里了。

  难道是有当特工的潜质?

  秦覃思索几秒,低头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文颂点点头,揉着发痒的耳朵小声说,那你小心一点啊。

  你也是。

  秦覃下了楼,一楼的店铺前仍旧没有行人。他在那辆刚刚洗过的车边转了一圈,抬头往楼上望去。文颂从三楼探出个脑袋,伸手朝他比了个ok。

  秦覃不由自主地笑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对他而言好像是幼儿园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感觉,不考虑后果的恶作剧。还挺开心的。

  他把楼下半满的大垃圾桶拖到车边,举起一股脑全倒在了前车窗上。又找了块趁手的石头,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狠狠一砸。

  巨大的破碎声里,报警器尖锐地响起,路口那只护院大狗狂吠起来,整条巷子都能听得到。

  二楼很快有人出来看楼下的动静,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哥东哥!妈的肯定是刚才那个,小兔崽子!把你车给祸害了!

  郑东庭就这么一辆爱车,出来站在二楼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冒火,操他妈的畜生!给老子追!

  文颂手心冒汗,躲在三楼紧盯着他们的动静,确认三个人全都去追秦覃,飞快地跑下楼,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回到了办公室,在茶几上找到那枚戒指握紧在手心里,片刻不敢停留,转身离开办公室。

  刚踏出一步,迎面跟来人撞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文颂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走到了尽头。

  无论那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回来,他都肯定打不过!

  刚才说要这么干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能做到的。不过一秒钟的时间里,他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转瞬过去,当他把目光投向来人时,才发现对方并不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来时路上遇过的那个女人,你

  快走吧,他们马上就会回来。

  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看见文颂出现在这里也愣了一下,接着却安慰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抱歉,谢谢你。

  来不及说许多,文颂朝她鞠了一躬接着往外跑,绕到楼梯的背面,焦急地等待秦覃过来接应。

  那些人气急败坏的,大概不会立刻想到有人干了坏事还会往回跑,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出调虎离山的戏码,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也已经脱身了。

  秦覃在巷道里绕了个圈子折返回来,很快就出现在墙根下。看着他笨拙地翻过楼梯栏杆,从两三米高的台阶外往前倾身。

  跳下去前,他不可避免地迟疑了一下,头脑中一片空白。

  现在他很确定,兴奋和紧张已经压过了第一次干这种坏事的恐惧感。这不太正常,但他似乎在享受这样失控的情绪。

  明明是风平浪静的天气,却觉得自己的衣角被吹得猎猎生风。心脏砰砰地跳得巨大声,好像漫画里主人公被加以高光的命运时刻。

  秦覃抬头看着他,如同仰视一团初生的火,缓缓张开怀抱。

  跳。别怕。

  **

  好好的下午,一个旷课一个旷工。

  文颂惊魂未定地坐进出租车里,摘掉口罩,听见秦覃说,是不是得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秦覃笑意明显:庆祝你人生中第一次干坏事没被抓。

  文颂眨了眨眼,缓缓地低头捂住了脸,肩膀颤抖,笑声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片刻后更加不管不顾地放开手,瘫在座位上笑得停不下来,把司机都吓一跳。

  好玩吗?

  太吓人了但是好玩!

  他摸着肚子回味这场冒险给予的体验感,把自己摸饿了,去吃东西吧!我现在好像能吃下一头牛。

  行。

  秦覃愉快地向司机报了家牛肉火锅店的地址,听见他说,啊,这个给你。

  文颂从中指上把戒指撸下来,刚刚一路都握着拳头怕会掉在半路上前功尽弃,手心里都攥了几个月牙形状的指甲印。

  秦覃却摇头道,你留着吧。

  费这么大功夫弄出来,居然不想要?

  我只是不想看到它待在那种地方。秦覃说,你留着怎么处理都行。

  我也没有戴这样的小东西的习惯。

  文颂捏起戒指放在眼前,从刚刚带着它一路奔波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细看,简洁的铂金戒指圈上镶了几颗碎钻拼成花朵形状,简单到有点朴素,但还是看得出是女孩子的款式。

  好歹也算得上是母亲的遗物。秦覃既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足够说明是很在乎的。

  不过我可以帮你留着,以免哪天你忽然改变心意想看又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