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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第52节(1 / 2)





  道理确是这番道理不假,但顾清霜的心事并不能因此散去。

  正值盛宠的盈少使在七月末晋了充衣。转眼入了八月,予显年满周岁,宫中为他的生辰大办贺宴。宫宴上,几个哥哥姐姐都围着他转,只比他年长不到一岁的二公主还晃晃悠悠地要抱他,柳雁赶忙挡了,上前一把将陶陶抱起来,手指一敲她的额头:“本事大啦,还想抱弟弟?”

  陶陶不服,皱皱眉头,指大公主:“为什么姐姐能抱!”

  满殿宫嫔哄堂大笑,柳雁也笑出声:“你姐姐比你大多少呢?等你也长到她那么高,就让你抱弟弟。”

  陶陶却反应很快,一歪头,争辩说:“可弟弟也长!”

  满殿嫔妃又笑了一阵,她一双小腿瞪了起来,挣扎着要柳雁将她放下,口中喊着:“我要抱弟弟!要抱弟弟!”

  “不行!”柳雁抱着她不撒手,陶陶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哭,予显恰在这时屁颠屁颠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正掉渣的点心,笑眯眯地举起手:“二姐姐吃――”

  “咱们三皇子真懂事,又聪明。”席间便有嫔妃夸了起来,太后这日心情不错,随口就说:“这时随了他母亲。”

  “哪里。”顾清霜恭顺地颔首,“是懿太妃教导的好。”说着便起身,朝懿太妃举了举杯,“臣妾敬太妃娘娘一盏。臣妾只管生下了这孩子,之后便未在费半分力气。这一年,实在辛苦太妃娘娘。”

  “贵姬客气了。”懿太妃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今日罕见地也有了些笑容,环顾四周,又有了些惑色,侧首问太后,“太后娘娘,三皇子生辰这样的大事,皇上不来?”

  这句话一说,殿里唰地一静。

  的确,宴席已开近两刻,皇帝却没露脸。这在前头两位皇子公主的生辰上都不曾有过,可三皇子的生母分明又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实不该是眼下的情形。

  侍奉在太后身侧婉婕妤想了想,迟疑说:“许是因政事耽搁了?臣妾听闻蜀中自夏日里就闹旱,现下到了秋收时节,难免要闹起饥荒来,户部近来忙得很。”

  太后闻言却摇头:“不会。皇帝昨日里来见哀家时还说,旱灾的事可算安排妥当了。提起三皇子的生辰,他还说自己备了厚礼,今日要早早的给孩子送来。”

  “这便奇了……”众人都不禁一怔,不乏有目光投向顾清霜。顾清霜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浅啜一口酒,笑说:“皇上政务繁忙,偶有政事突然而至,压得抽不开身也是有的。依臣妾看,咱们阖宫这般团聚着热闹一番也很好,不必非催着皇上。”

  她这般宽和地说完,却睇了眼卫禀。

  卫禀即刻会意,当即向外退去,打听究竟有什么缘故。

  .

  宫外,袁江一壁坐在车辕上亲自驭着马,一壁暗叹这盈充衣可真会折腾。

  月余之前,她听闻三皇子生辰要到了,便有心备礼。这备礼倒是应该,但不知她突然动了哪根筋,挑了块上等的玉石打了个观音像,然后着人送去了京中的安缘寺祈福。

  宫人去了回来,却说这样的贺礼还是要做父亲在孩子生辰当日的亲自去佛前拜一拜,再取回才好。

  皇帝自是不愿跑这一趟,只说着人去取回便是,可架不住她日复一日地磨,还磨得一腔真诚。

  皇帝不肯,盈充衣便显出失落:“可……我当真是费尽了心思才想出了这样一份礼。皇上若不去,那玉菩萨就……就与寻常石头也没什么分别了,我怎么好送给柔姐姐。”

  皇帝还不肯,她又另辟蹊径起来:“皇上只当是出去走走,也瞧瞧百姓们过得好不好嘛。”

  再后来,更索性出谋划策:“皇上也不必怕大动干戈,咱们乔装走一趟便是。取了玉菩萨便赶回来,惊扰不着谁。”

  诸如这般,不一而足。皇帝被她围追堵截了近月余,虽是厌烦,又因她是好心,不好多说什么。在前两日的一个晚上,皇帝终是用哄她的口吻点了头,说:“去就是了。天爷啊,耳朵都要磨出茧了。”

  这话落定,自是君无戏言。又因寺中明言是要在孩子生辰当日才可,皇帝只得这日忙完政务匆匆赶去,再赶回来去为三皇子庆贺生辰。

  袁江回想起来,盈充衣得宠的这些日子,还提过要去逛集、要去宫外走走,各种琳琅满目的鬼点子。他心下觉得盈充衣大约是心里闷得慌,所以总想出去走走,但皇上先前都没应,所以才有了现下这番说辞。

  这样的小诡计皇帝看不出来么?袁江不信,所以更无言以对。

  ――他真是想想都头疼,虽然深想下去,他看得出皇上好像是觉得身边有盈充衣这么个人也挺逗趣。但作为一个阉人,他又着实不太明白这乐趣到底在哪儿。

  紧赶慢赶约莫四刻,终于到了安缘寺。安缘寺乃是京中一处大寺,香火极旺,据说拜什么都灵。商人求财来这里,学子科考也来这里,家中有个婚丧嫁娶,亦或为子孙求什么,百姓们也都爱来这里拜一拜。

  皇帝先前不曾来过此处,为劝着他来,盈充衣还很费了些口舌,将这里说得极好极有趣。如今真进了寺门,袁江抬眼瞧瞧,盈少使倒也确是没胡说。

  安缘寺里的确是香火极旺的,四处烟雾缭绕。与千福寺那种添加威严下的庄重不同,安缘寺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简单些说便是更为热闹。因着临近中秋,许多人拖家带口的来拜佛上香,大着肚子的、抱着孩子的、搀扶着老人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人太杂,袁江心里就不安稳。四下扫了一圈,见四而八方都有佯作香客的侍卫回看过来,心里才安了两分。

  可绝不能出事――袁江心里一再念着。

  若真有那么一个两个图谋不轨的,他便是自己挡在前头送了性命,也不能让皇上出事。

  盈兰则拽了拽皇帝的衣袖:“直接去见住持便是,就在后头,妾身带夫君去。”

  皇帝没说什么,心不在焉地跟着她走。

  穿过人声鼎沸的几座佛堂,又路过僧人们的住处,二人便到了住持所住的院子。门口的小僧挡了他们,迟疑道:“二位施主是……”

  “哦。”盈兰抿笑,“月余前有人捐了几千两的香火钱,拿了尊小佛像求住持开光,是给家中孩子的。小师父可知道?”

  “啊……”那小僧恍悟,“知道知道,施主里而请。”

  二人就进了院门。住持的住所并不十分奢侈,仅前后两进院子。他们走进次进院门,院中寂静,只有沉缓的诵经声依稀响着。二人便循声寻过去,到侧边的禅房门口一望,就见住持正盘坐在茶榻上诵经。

  榻边也有个小僧候着,察觉有来人,小僧回过头,几步迎上前,压音:“两位施主是来找住持?”

  盈兰快言快语:“正是,我们有尊菩萨像……”

  话没说完,住持睁开了眼睛。想了一想,吩咐那小僧:“在柜中第二层,你去取来。”

  小僧恭敬地立掌颔首,应了声“是”。便折回房中,打开柜子,依言将东西找了出来。

  住持也下了茶榻,脚步稳稳地走上前,向二人道:“二位施主请于贫僧一道移步宝殿。”

  盈兰颔首,道了声“多谢师父”,就随在他身后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