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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第67节(1 / 2)





  兰馨仍是卫禀印象里那副行尸走肉般的模样,禁军按她跪地她就跪着,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略微抬了抬头,却也没什么更多反应。

  宁贵人错愕地上前拉住她:“你怎么回事?我遍寻你也寻不到!这是去了何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顾清霜像是哭得疲乏了,直听她说完这一连串,才讷讷地回过些神:“如此……卫禀所言倒不像假的了?”

  目光所及之处,皇帝的面色愈发阴沉。余光里又见皇后垂下眼帘,嘴角若有似无地含起了三分笑意。

  果然,皇后约是有事瞒她的。

  她最初向皇后禀话时也未直接将一切和盘托出,后来是因皇后要出谋划策,她才不得不多说几分,这是后宫结盟时并不稀奇的自保。

  而皇后但凡不傻,自也不会将一切打算都告知她。

  顾清霜一时之间心下涌起三分不安,仔细想想,又平复下去。

  不论皇后瞒着她什么,都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

  皇后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一壁搁下茶盏,一壁离座起身:“既然兰馨是真的,宁贵人又确是与兰馨相识,这事就离奇了。”

  “着实离奇。”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忽而被打断。皇后一怔,循声看向顾清霜,顾清霜却没看她,泪盈于睫地仰头看向皇帝,“听卫禀所言,这伙人只是以那药拿捏他,近一年都不曾真的给阿诗下药。可兰馨怎么就……怎么就真被用了药,沦落到这般田地?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是咱们不知道的……”

  她说得低语轻声,话中两分错愕三分恐惧,眼中满是对他的依赖。

  这样的神情,让人禁不住地想要呵护,萧致揽在她背后的手轻轻抚起了她的后背。

  而在他未注意的地方,皇后黛眉挑起,颇含玩味地打量起了顾清霜。

  ――被她猜到了。

  ――还被她抢了台词。

  第80章 清查开始

  原本正自看着兰馨错愕的宁贵人听言, 面色变了一变。她望向顾清霜,声音惊恐:“淑容娘娘,什么‘用药’?”

  顾清霜美眸睃过去, 暗暗摸索着宁贵人神情间的虚实。皇后懒得多言,扫了眼仍垂首跪在旁边的卫禀:“你与贵人再说一遍。”

  卫禀应了声“诺”, 清清嗓子, 便又将来龙去脉与宁贵人讲了一遍。顾清霜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宁贵人的反应,要见她脸色越听越白,到了最后,口中不可置信地呢喃自语起来:“……竟有这等事?!”

  皇后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淡看着她:“贵人之前是否招惹过什么事?”

  宁贵人却说:“……没有。”她的神色并不平静, 但解读为听完这等恶事惊魂未定倒也不是不行。怔怔地摇一摇头,她抬眸看向皇后,“臣妾并未招惹过什么人,回想起来……好似是兰馨有一日不当值, 便出宫走了走, 再没回来。事情已过去许久, 臣妾……臣妾还与尚宫局报了走失, 谁知竟弄成这个样子!”

  说及此,宁贵人也红了眼眶。她原是蹲在兰馨身侧, 当下便跪下去,朝皇后一拜:“娘娘,兰馨是自幼就跟着臣妾的。臣妾与她的情分, 不比淑容和阿诗姑娘少!眼下她成了这个样子, 求娘娘赐个恩旨准她离了平康坊, 让臣妾送她回娘家!”她边说边落下泪来,口吻戚戚, 叫人不忍。

  皇后却道:“本宫记得贵人的娘家不在京中。路途遥远,她这个样子如何送回去?不如就留在宫中,本宫找人为她医治,若治好了,再回去也好。”

  宁贵人一滞,望着皇后薄唇翕动,好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顾清霜察言观色,瞧见这一幕心里已有了七八分的数。姑且按下不提,又见皇后向皇帝一福:“皇上。”

  宠妃在怀的萧致看向她,她道:“此事恐怕牵涉甚广,为着六宫安稳,还应查个明白才好。一则是为着淑容与阿诗姑娘,二则也要让六宫的众位姐妹安心。皇上若觉得可行,臣妾想……”

  “皇后放心办便是,宫中上下皇后自可以用;若涉及宫外,皇后可着禁军去办。”皇帝吩咐得清楚明白,气定神闲的模样搭配上他这张脸,若让没见过他的姑娘家瞧了去,怕是不免要为他迷醉。

  可惜了,她们与他太熟,太清楚他在后宫之事上多半时候都没这么清醒,迷醉不来。

  ――他眼前的一妻一妾不约而同地这般想着。

  皇帝自不知她们心中的这些揶揄,目光又睇向那三名从北边押过来的宦官:“这三人,也交给皇后去审。”

  言毕,视线落到卫禀身上。

  他经手的家国大事到底太多,现下思绪微转,就知卫禀应是已将所知和盘托出,问不出别的来了。

  顾清霜就听他声音一沉:“卫禀,杖毙。”

  他声音落下,即有御前宦官上前,将卫禀一提、一架。卫禀惨白的脸抬起来,望向顾清霜,又在余光睃见阿诗的时候将告饶的话说了回去,带着三分决绝,接受了这处置。

  这刹那间的神色转变被顾清霜看得一清二楚,她心弦一紧,急急地抬头看向皇帝,手抓住他的衣袖:“皇上,不可!”

  才说了一句,眼泪又盈盈垂下,划过脸颊,楚楚可怜:“卫禀也是无辜受害……是为着阿诗才瞒到今天。他……他若不瞒,阿诗怕是早已变得与兰馨一般模样了……”她说着,泪眼中忽而漫起一层恐惧,连连摇着头,续道,“臣妾不能没有阿诗……求皇上只当他是将功抵过,饶他一命……”

  顾清霜说到一半,皇后就在旁边暗自撇了嘴。她见过皇帝责罚宫人,知晓这样的话说不动皇帝。对这等手握生杀大权的人而言,一个宦官的命根本不是命,用着不趁手打死换一个是最省事的。

  却是这念头尚未在心中过完,就听皇帝的声音温和下去:“罢了。押出去,杖四十。”

  “……”皇后猛地抬眼,看着皇帝神情复杂。视线移了两寸再落到顾清霜面上,又多了几分敬佩。

  宠妃还是有宠妃的厉害。

  待得几人各自被押走,一场大戏就姑且到此为止了。皇后干脆利索地直接回了宫,顾清霜被皇帝留在紫宸殿多待了半晌。这是她最柔弱无助之时,皇帝自是愿意哄她。

  等她平复心情,破泣为笑,他便也笑了笑。俯首凑近,他原想吻她额头,见她闭眼,就吻在了她的眼帘上:“听话,不许再哭了。”他低笑一声,“眼睛都肿了,像丑橘的橘皮。”

  顾清霜一下子抬手,双手捂双眼,声音也局促起来:“皇上惯会拿臣妾开心,讨厌,臣妾回去了,免得在此丑着皇上!”

  说罢她便一福,不等他反应就转身跑了。她偶尔这样不顾礼数地与他逗趣他惯来喜欢,于是跑了几步,他的笑音就在身后响起来。顾清霜恰要迈过门槛,凶巴巴地又转身瞪了他一眼才拎裙出了殿门。

  屈指数算,她不过比皇后在紫宸殿多待了一刻工夫。走在宫道上,却已能明确觉出宫中气氛变得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