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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2 / 2)


  年过中旬的店主叹了一口气,摸摸小孩儿的头顶,转了身向宋观摇摇手:“这位客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出一包糖果呢,我们可以向您买。”

  小孩儿立刻抓着店主的裤子扭头看宋观,眼睛睁得很大,只是他有点三白眼,眼珠过小,所以仰头看大人的时候,就像是瞪人。

  宋观没什么犹豫地把手里这袋没拆封的糖果抛了过去,店主伸手接住,提醒身旁的小孩儿说:“要说谢谢。”

  缺了门牙的小孩儿立刻大喊了一声谢谢,然后捧着手里的零碎铜钱凑到宋观跟前举起来:“爷爷,给你。”

  当宋观伸手拈起铜钱时,温特一度以为自己会见到非常血腥的场面,但没有。老人苍白干瘦的手取走了小孩儿脏兮兮的钱币,一切都很平静。

  手中铜钱的分量轻了一轻,小孩眨了一下眼,注意到老者手指上一枚蛇形的金色权戒。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那是权戒,也不知道权戒是什么,在他看来,那只是一枚看起来形状颇有些凶恶的戒指而已。

  注意力被那枚戒指吸引走了一瞬,小孩回过神来,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爷爷,我的钱不太干净。”

  的确,都是些零碎的钱币,其中多是铜钱,有一些的边沿,也不知道是被氧化还是沾着了脏东西,总归暗暗发黑。

  宋观没回答,只是取了钱后朝店主点了一下头,往门外走出去。

  店主目送二人离开,想起了边城的革命军。这位长者恐怕是什么大贵族吧,那么傲慢无礼又仪态良好的样子,还真是一类典型了。近两年天下越发不太平,前些时候,他在主城念书的大儿子来信跟他说,月前的几场暴乱,处死了很多人,断头台那儿用来装人头的筐子都摆了十来个,每一个都是满的。

  如今依旧有不少学生上街游行抗议,他只嘱咐自己的大儿子别加入。所有的革命都是用鲜血铺成的,后世人赞美的歌颂的,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只想一家平安就好。他不觉得眼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不需要拯救不需要革命,更不希望自己孩子的鲜血被拿去给人铺路。“革命”是如此虚幻而含混的字眼。年轻人太年轻,太容易被蛊惑煽动,飞蛾扑火一般的,急于证明自己,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哪怕自我毁灭也在所不惜。而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那样被牺牲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贵族也罢,革命军也好,都是离他很远的东西,他不想自己的家人与之沾边,只要把日子好好过下去。

  熙熙攘攘的街上,温特跟宋观在身后,挂着好几个糖袋子,迟疑地出声:“大人……”

  宋观在人少的空地处停下来,侧过身子。

  啊啊,知道了,ooc了是吧,不符合原主一贯残暴的形象是吧。

  “今天我高兴。”宋观握着手里的钱币,偏着头说了这么一句。

  老人的壳子很容易出汗,攥着钱的感觉并不舒服。宋观打量着主角受,金发的青年在阳光底下,面容年轻帅气得引人瞩目,但宋观琢磨的是温特的服饰。青年上衣左边的胸口处有一个口袋,这不正好可以放钱?

  宋观越想越觉得对,他跨步过去。二人之间突然被拉近的距离,温特的反应是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

  顶着老人壳的宋观自然有点莫名,觉得主角受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但一想原主老拿鞭子抽人,便又觉得也挺合情合理,只当是对方的应激性反应,所以最后只说了一句:“别动。”

  然后小指勾开了对方胸口的口袋,将钱币倒进去。

  是老人的时候,宋观这身壳子要比温特矮那么一点,但变年轻的时候又要比温特高。此时靠近,宋观披风的风帽边沿正好刮到了温特的鼻尖,温特一下子打了个喷嚏,这使得老人的风帽往后轻移了一下,露出一点银白的发丝。那样全然的白,发质似乎很柔软的样子,温特心中暗道,和其本人性格完全不一样。

  当然,那一句评价模模糊糊地浮上心头之后,青年反应过来就要跪下,膝盖已经半弯,宋观见状立刻低声呵斥阻止道:“你是想当街被人围观吗?回去再跪。”

  到底这街上是没跪下来的。

  当然,回去之后,温特就自己给自己罚跪了,本来这倒霉孩子还很自觉地取了鞭子给宋观,宋观没动,就是吃着饭,可有可无的听温特跪着汇报近日事项,以及日后的行程安排。

  “……至于大人您说的‘利贝尔之城’,已经是一百年前的说法了,现在已改名‘特拉维夫’,是光明教如今的三大‘圣城’之一。当地曾经著名的学府‘安塞尔学院’,还是保留了原本的名字,但也已经改为神学研究学院。特拉维夫归雅法公爵管辖,按照我们现在的前行速度,大约五日之后就能抵达。”

  宋观听完这段汇报,“唔”了一声,放下刀叉,也没什么胃口,就让主角受把桌上东西都收拾掉。他把温特当侍从使唤还使唤得挺顺手,背靠椅子将整个凳子都坐满,因一时出神想事情,等回神的时候,就发现温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跪在自己面前了,并且双手举着鞭子一副等请示的模样。

  还真是……

  “我没心情,你下去吧。”

  宋观这话讲得非常认真,不过跪着的这位完全无动于衷,宋观心里“啧”了一声,但刚吃完饭,顶着这身老骨头的壳子懒洋洋的也不想大动作,他不想弯腰,所以直接跷了个二郎腿,脚伸过去,鞋尖抵在对方下巴处,硬是把温特的脸抬起来:“可以滚了,知道吗?”

  虽然没那个闲心抽人鞭子,但他做出的这个动作也够侮辱人了,完全可以说是等价替换。少一顿鞭子但挨上这么一脚,主角受的受虐日常应该也算是达成目标,应该会挺有卧底使命感。

  宋观这么想着,注意着金发青年大约是因为心里气怒而憋得脸色微微生红,碧绿色的眼睛也似乎蒙了一层流动的水光,宋观也没别的猜想,毕竟这身糟老头的壳子还能怎么了?索性脚的位置下移,干脆再加点分量,照着温特的心口踹了一脚:“滚吧。”

  先前出门,宋观塞了一把铜钱在温特胸口衣兜里,这会儿一踹,便有钱币被踹了出来。简易小旅店的地面,自然不会铺什么地毯,只是普通的木地板而已,所以铜钱洒落在地,便一时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眼见愣神过后的青年,卑微地俯身,忍辱负重地沉默着要去捡起散落一地的铜钱,椅上坐着的宋观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用你收拾了,快滚吧。”

  赶走主角受,宋观合眼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片刻后,这才略做收拾,早早地躺上了床去休息。

  次日,按既定计划,众人动身离开的小镇,宋观慢条斯理的,在温特的服侍之下整理好一切。也不是故意这么慢吞吞,主要是老人的壳子早上低血糖还挺严重。昨日挨了他一脚的主角受,看起来和过往没任何区别,神色和动作都很从容镇定。随后用完早饭,宋观穿着披风带好风帽,在温特和其余五位的跟随守卫下,自二楼通过楼梯行至一楼。

  时日尚早,店里没什么人,只一个老伙计看守着店面,正满头大汗地和一个醉醺醺的棕发年轻人比划交流着什么。

  可能是喝了一夜酒这才回来,棕发年轻人身上的酒味特别重,只穿了裤子,上半身是赤裸的,于是显露出了后背上巨大的老鹰纹身。

  听到动静,那个年轻人转头看过来,目光在宋观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嗤笑:“这么热的天,还把披风裹那么严实,怎么,特别见不得人啊?”

  一旁的伙计闻言,神色慌张,额头冷汗更多,磕磕巴巴地出声道:“这位客人,你……”

  “啰嗦什么啊!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年轻人一把推开旅店的伙计,然后背对着桌台,两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他一只手里还握着酒瓶,“喂,我说你们,有胆子的话,就把风帽摘下来给大爷我看看啊?”

  宋观压根没理这个酒鬼,他目不斜视地就往前走,不想那醉得不行的年轻人发起酒疯来还特别不依不挠,眯了眯眼,棕发的年轻人突然笑了一声,手一伸,居然是要来抓宋观的衣袖:“你什么意思,不赏脸吗?昨天我就注意到了,看你这样行事,是个大小姐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贵族女人,我这回倒是要看看,贵族大小姐,是不是就真的要比妓女高贵了。”

  第266章 第十六弹 贵族

  上赶着找死的酒鬼真是拦都拦不住。

  宋观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叹气,抬了一下手,凌空凝出一块冰,大概有十厘米厚。倾身过来的棕发年轻人,被这猝不及防出现的冰面一拦,脸就撞上了,鼻血都被撞出来,但他手倒是连宋观的衣袖都没摸着。

  而跟着宋观此次前来平叛的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此时猛的一跃而起,移动的身形快得只能让人捕捉到一个影子,他隔着悬空的冰面对着那年轻人的肚子就狠狠来了一拳。

  脆弱的腹部受创,年轻人弯下腰,一手捂着肚子,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他极度羞恼地用另一手抹去脸上的鼻血:“你这家伙……”

  巨大的冰面失去魔法的支持从空中坠落,一时间冰屑四溅。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趁势一把扼住年轻醉鬼的咽喉将人掀翻在地,长剑出鞘发出“铮”的一声嗡鸣,剑尖直指醉鬼的咽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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