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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2)


  二公子小孩心性,常有些这样那样突然的想法,习以为常的萧观音,也未觉察有异,含笑道:“那便在澹月榭用晚膳吧。”

  宇文泓又道:“我已叫人将酒菜都准备好了,你先带侍从过去,我去喊大哥一起来吃。”

  因为宇文清得闲便会来长乐苑共用晚膳,萧观音都已习惯了此事,听宇文泓这样说,提醒他道:“公主殿下也在云蔚苑中,应叫殿下一起。”

  宇文泓点头应下,却等萧观音与捧膳侍从一走,即对承安吩咐道:“悄悄地去请大哥到澹月榭用晚膳就好了,不要惊动公主大嫂,公主大嫂凶巴巴的,不喜欢。”

  承安应声去了,安排好一切的宇文泓,慢慢走至案前,将那只蜷睡在茵席边上的小黑狗,一把推了下去。

  小黑狗因这一推惊醒,睁大了乌圆的眼睛,见灯火熠熠的室内,没有美丽的主人,只有这个可怕的坏人,忙嗅寻着气味,撒腿跑出房间,寻找主人去了。

  宇文泓望着门外夜色中黑狗越跑越远的身影,心中冷嗤。

  ……愚不可及的畜牲,只知可怜巴巴地追寻着表面的温暖,不知那温暖背后尽是冷漠,所谓的关怀,皆是虚情假意,他送她的那束野花,他甫入室时,即以眸光扫看,遍寻不着,想是早已被她转手扔了,就似他的母妃……

  冷心冷肺的宇文泓,将房门阖上,一个人待在室中,边饮着凉茶,边静望着夜色愈发黑浓,任时光一分分流逝过去,等待着澹月榭那里,一切如他所想。

  本是该静等尘埃落定的,可凉茶喝在口中,却为何渐渐心燥难安起来,平静不再,宇文泓几次试图镇定心神,却越发心浮气躁起来,放下茶杯,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仍不能排遣这种浮躁之感,愈发心气难平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案上那只剔红落花流水纹圆盒上。

  ……他进来时,她正阖上这剔红圆盒的盒盖……

  或许是权当无事找事做、帮自己压下这心浮之感,也或许是有几分鬼使神差,伫站原地许久的宇文泓,终是走近前去,拿起了这只剔红圆盒,打开看去。

  在看清盒中物事的一瞬,他这一生的心跳,都似漏了半拍。

  ……是细沙、棉花,还有一片片完好无缺的殷红花瓣……

  ……这是制作保存干花之法……她是要将他送的野花,如此仔细地全都保存下来……

  好似真有一道惊雷从天劈下,震得宇文泓宛如石雕木像,他愣站在案前,保持着打开剔红圆盒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目也似看木了,眨也不眨,整个人似已失了心魂,就连未上门栓的房门,被忽起的夜风猛地吹开,烈风吹得他衣袖翻飞、吹得室内幕帘浪潮一般,也没有丝毫反应。

  面上和身体没有丝毫反应的宇文泓,心潮却是一波接着一波。

  ……假的……是假的……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这么做,故意在他进来时盖盒盖,引他注意……她哄骗人的手段更厉害,比母妃更高明……

  宇文泓在心底一遍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却还是像被风吹得簇簇跳动的灯树火苗,一寸寸地狂曳起来,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去,可身体却背叛了他,在某一刻,急切地转了过去,大步跑出房门,冲入了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秒:我们狗子没有良心!

  下一秒:良心好像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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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饮酒

  不知夫君心之黑、肺之狗的萧观音, 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晚膳,将宇文泓备好的酒菜, 携侍带到澹月榭, 选定一处临水赏月的佳地, 与侍女们布置好食案茵席后, 便边倚窗赏景,边静等着夫君和世子夫妇的到来。

  来的, 自然只有世子宇文清,他人踏入榭中,正见萧观音倚窗望月的窈窕玉影, 银霜般的月色清辉,沐照得她周身似有烟雾朦胧, 一袭素纱缕银拖地长裙恍若月光迤逦, 清纤肩背处披围着的银泥轻容纱帔,似一道淡淡烟紫色的霞光,在花香浮漾的夜风轻拂下, 曳曳飘飞, 令她人立在红尘之中,却似姑射仙人, 意态高洁, 仙袂如翼,就将要羽化而去,直如天上明月,只可仰观, 不可亵渎。

  庄子有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宇文清眼望着不远处的绝世佳人,想及眉妩的汇报,想他那二弟,竟对这般人间绝色,无丝毫慕色动心之举,不由有些要真信二弟心如稚童,一直以来是他多想了。

  ……或者,是他这二弟,比他想得更为深沉可怕,忍耐力远非常人可及……

  宇文清不知还有一种黑心狗肺、不知妻美的可能,见萧观音闻声转看过来,含笑微一颔首,执扇走上前去。

  萧观音见只有世子殿下来,如仪见礼后,不解问道:“怎不见公主殿下?”

  也是凑巧,承安在奉公子之命,去请世子殿下至澹月榭共用晚膳时,升平公主恰好不在云蔚苑中,他遂也没用得着按公子的嘱咐,特意避开升平公主,直接大大方方地只请了世子殿下,宇文清也就更加没觉这顿晚膳有何异常——想边看水月边用晚膳算什么,他这二弟,还能捧着只碗,坐在月下屋脊上吃呢。

  面对萧观音的疑问,宇文清如实笑答道:“公主她,去萱华堂陪母妃用膳了。”

  说来这事也有些稀奇,他的这位公主夫人,向来对他们宇文家人,是性子微傲的,对她的婆母,也没怎么作为儿媳侍奉过,这般主动去陪婆母用膳,是极少见的,宇文清心觉有几分奇怪,但有美在前,暂也不多想这事,只与萧观音边坐下说些闲话,边等着二弟的到来。

  从眉妩处知晓萧观音日常喜好的宇文清,有意“投美所好”,闲说了几句后,便将上次没送成一只紫檀佛手纹方盒,自袖中取出,递与萧观音道:“总来叨扰用膳,我这做大哥的,也有些过意不去,常想送些回礼给二弟和弟妹,但二弟视金玉如无物,弟妹是不染凡尘之人,我也不知该送什么,思来想去,拖了这么些时日,在近日得了件物事,勉强算是好物,送给你……和二弟,权当谢礼。”

  萧观音原要推辞,但怎敌得过宇文世子辞令玲珑,最终只能道谢收下,打开檀盖看去,见盒内装的是瑞龙脑香,片片状如云母,洁白如雪,饶是她出身大家,也未见过这般品相极佳者,这一盒瑞龙脑香,哪里是世子谦说的“勉强算是好物”,分明是世所难见,乃是上品中的上品。

  瑞龙脑香,可做礼佛的上等供品,拿这么一盒极品用来礼佛,放眼北雍,恐怕只有宇文家和皇室能够做到了,萧观音再次谢过世子殿下,见他轻摇着扇子着道:“这谢礼这般放着,弟妹中意,二弟可能不喜,但将这香换一种用法,二弟许就欢喜了。”

  他含笑对她道:“等到了炎炎夏日,取这瑞龙脑香磨成粉末,再加水晶饭、龙睛粉、牛酪浆,调和完毕,放入提缸,垂下冰池冰镇,等到冷透,再盛出食用,不仅滋味清美,亦有解暑之效,二弟应会喜欢的。”

  萧观音听宇文清所说的,是秦时《京都时录》中所记的“清风饭”烹饪方法,不由微微一怔。

  宇文清见她这般,开玩笑问:“可是弟妹不舍拿这礼佛之香,用来调饭?”

  萧观音回过神来解释道:“是我只以为大哥通读经典,不知大哥也看这些闲书的,心中惊讶,失礼了。”

  宇文清闻言微静须臾,眸光轻漾,噙笑望着对面的女子,“这么说,弟妹也是看过这些闲书的。”

  萧观音不由双颊微红,宇文清看着身前微羞的女子,拊掌笑道:“不瞒弟妹,我幼时不但爱偷着看这些书,还会偷偷照着书上去做,这‘清风饭’,我是有试着做过的,只是滋味一点也不像书上所说清美,只吃了半口,就叫我悄悄倒了。”

  轻曳的灯火,落在他的眸中,璨璨流光,如能溺人,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静望着一案之隔的女子道:“其实,我送弟妹这瑞龙脑香,也是有私心的。”

  萧观音微一愣,又听宇文清含笑道:“我自己做不好这饭,就盼着别人做与我吃,等到夏日里来“蹭饭”时,不知食案上,能否出现这道‘清风饭’?”

  萧观音见宇文清说的是这“私心”,笑着应下,道等夏日来临,让长乐苑厨子一试,如此二人又闲说了好一会儿话,依然不见宇文泓的身影,宇文清隔帘吩咐随侍去长乐苑催请,又见夜风忽烈,吹得榭内帘幕如飞,也不唤帘外侍从进来,站起身来,亲自去关那一排临水敞开的花窗。

  食案前静坐的萧观音,因已闲话许久,微觉口渴,便自倒了一盅酒,抿了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