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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御妻共同密谈(1 / 2)



招待皮耶尔·杰拉鲁迪的地方,是以真教世界的样式所设计的迎宾厅,他脱鞋换上室内鞋,踏进来。



映入眼帘东西全都执著地加了装饰,色彩鲜艳的地毯上倒映著凸窗的木条,细腻的剌绣与巧夺天工的木雕,图案复杂地竞相争艳,摆放在窗户下方的沙发上,放了几个像是布店范本,五彩缤纷的颜色和图案的大靠垫,真教徒的贪得无厌也波及到连接著柱子的拱门,上头镶嵌著叶子造型花纹,仿照成栩栩如生的树木。



在强烈阳光下白雾雾又乾燥的大街上走来走去后,实在很不想回到视觉这么剌激的空间,皮耶尔真不懂这房子主人的喜好。



他在少年男奴送来的洗手盆里洗手,并漱口,这城市水质的味道,比皮耶尔故乡的还要好,既冰凉,也没有咸味。



腰带上插著两支剑坐在沙发上的他,从窗户木框的缝隙眺望中庭,石子路上铺著地毯,空间彷佛从室内延长出去,有两只长毛猫,相亲相爱地卷在一起晒太阳。



明明有家人在,却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这家的主人不仅陈设,连思想似乎都染上真教徒的风格,他们把男人与女人的空间区分得清清楚楚。



玄关方向传来马的嘶鸣。



领著包含刚刚那名少年的三名奴隶,佩雷克·达加尔都走进来,他戴著头巾,蓄著长胡,穿著宽松的衣服——服饰虽是白日人,信仰却是义教,虽然他是来自虏姆某个地方的人,但究竟是哪个地方也没人知道,至少应该不是皮耶尔所出身的吉阿乌市国,住在这国家的吉阿乌人的羁绊很坚固,既然这部分那么不清不楚,就能断定他不是同胞。



佩雷克通晓虏姆和白日国两国的商业习惯,被两国视为重要的人物,但同时也都对他保持距离,他长得既像虏姆人,也像白日人,没有特色的脸上唯一明显的是右眼混浊,那个部位似乎不会动,看来那颗眼睛是瞎了,他也不清楚这男人的年纪,应该比皮耶尔父亲年长吧,从头巾露出来的耳毛已花白。



佩雷克扶著奴隶们的手坐在地上,沙发是客人专用的,属虏姆人的待客之道,而主人遵照的是白日人的习惯吧。



「工作还好吗?」



佩雷克问,皮耶尔笑著坐在地上。



「那种事称不上是工作啦。」



他的职位是旅居于卡勒古卜塔尔的吉阿乌市国民自卫队副队长,腰带上插著两把剑便是标志。



「因为大家都有其他的工作,凑不出活动的时间,专属于自卫队的只有我,每天闲得不得了」



「在吉阿乌自卫队这么具有历史的组织里工作,是件光荣的事。」



佩雷克口气严肃地说。



皮耶尔笑著摇摇头。



「背叛的历史吧,这个城市落入真教徒手中时,跟他们内神通外鬼,签定了在贸易上保有特权的密约,背弃同样的义教徒,苟延残喘,那是很丢脸的事情,为了保护这帝都而战死的人,才应该要获得荣誉的。」



「无论什么状况都会继续做生意——这才是商人的骄傲啊,皮耶尔先生。」



「是这样吗?我不太清楚。」



「因为最近都城外很热闹呢,山贼猖厥,自卫队也很忙碌吧。」



听他说话的口气,令皮耶尔想到他以前的家庭教师,那男人也讲得一副亲眼看到一样,自以为了不起,皮耶尔手靠在脸颊上而嘴巴扭曲。



皮耶尔的父亲既是商人也是政治家,但皮耶尔什么也不是,他在吉阿乌时和坏朋友整日游手好闲,父亲对他说:「你也已经十八岁了,为未来著想,去学个医吧,」稍微学了一点却觉得跟个性不合,去父亲与兄长在的白日帝国首都卡勒古卜塔尔生活也不错,但仍终日在帝都里闲晃。



「别管那个了,听说您挖到了珍品,是吗?」



对于皮耶尔的催促,佩雷克叫唤少年奴隶并下达指示。



「其实那是从皇帝的后宫流出来的东西,看来是女君所使用的。」



佩雷克用恶心的长手指掀开折垒包起来的布,布里包著的是单副的耳环。



皮耶尔身子挺出来:



「您说后宫?真的吗?」



「嗯,是真的,皮耶尔先生,您知道棒球吗?」



「棒球?啊,就是附近的孩子们在玩的游戏吧?我是不太了解,但似乎很受白日人欢迎。」



「这个耳环是后宫举行的棒球比赛中的奖品,赏给下级宫女的样子。」



「原来如此……」



皮耶尔获得佩雷克的允许伸手拿耳环,就著木窗洒下来的光观察。



「东西挺不错的,不过,那个后宫什么的,真难以置信呢。」



「其实是内人获准出入后宫——」



佩雷克一脸得意,他的妻子是唯教徒,据说已逝的前夫也是商人,讨厌佩雷克的人谣传,他是为了那人脉才故意接近寡妇的。



「所以出处是很可靠的。」



「那要多少您才肯割爱呢?」



他领悟到这地方不用无谓的开场白,立刻进行买卖,这个性就是走遍全世界的吉阿乌商人的血统,不容争辩的地方。



「这个嘛,我也受过令尊的关照,就特别算你二十枚金币吧。」



听到这价钱,皮耶尔手按在胸前,在地板上讶异地反驳: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请您想一想,自卫队的薪水少之又少,金币二十枚实在是……两枚如何……」



佩雷克叹口气,如真教徒向神祷告的姿势双手合十。



「金币两枚实在是……十八枚,这是极限了。」



「是吗?那真可惜,其实等等自卫队要集合,我差不多该告辞——」



「请等一下,那么,为表示对自卫队历史的敬意,十五枚。」



「不行,我现在手中只有五枚。」



结果成功杀价到八枚金币。



「我可以就这么拿走吧。」



「嗯,请便,那么有机会要常常过来。」



皮耶尔将耳环再次拿到阳光下一照后,才收入钱包里。



「有没有其他后宫的东西?若有女性用的日用品,我倒想要。」



「那种东西反而很难拿出宫,若是昂贵的金属,就很清楚目的是为了换钱。」



「如果有女君写的信,我就买下来。」



「那个绝对没办法,肯定会被没收的。」



受不了年轻人的轻率似地,佩雷克摆摆手笑著说。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皮耶尔领悟,若要煽动他的购买欲,应该会装得更严肃才是。



他站起来,自卫队的西洋剑和白日风格相反的短剑插入腰带,不知何时中庭里已聚集了约十只猫。



他走到港边,在海的男人们聚集的茶店里点了咖啡和炒豆子,这个国家的人不喝酒,倒爱吃甜的东西,最近皮耶尔也慢慢晓得甜食的好处,一天结束后,欣赏著夕阳一边喝甜咖啡,真是惬意。



阿巴拉那海的海面,染成紫色一片,面向南方堆得高耸的海岬,以及与岬角上的皇宫,被大海拥入怀里,幻化成黑色的袖子。



皮耶尔初到这国家就向往著后宫,漫无目的的流浪后,终点就在那里,比俗语说的「命运之女」更让他想得到手的命运的场所,把女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国家里,更深奥的秘密乐园。



找个机会在大晴天里,雇个船夫开船去看看吧,从陆地来看,很多东西都被挡住了,这样就从海面上来看,当然,有可能为了遮住这里的视线,对方已经设想了防守队形,但既然可能性不是全无,就值得一试。



店里的男人们视线都集中在皮耶尔的红发上,他微笑回应后,那些男人每个都露出一副哲学家的表情,回到喝咖啡的例行工作上。







后宫内各阶级的夏季联盟,每场都即将接近尾声,最上级的七殿五舍联盟中,由于香之君在球场上大显身手,由旃叶殿获得冠军,上臈联盟和中臈联盟也被旃叶殿压制住,不禁感到「旃叶殿天下」的时代到来。



挤进来的黑马是晓霞舍的下臈所,颠覆了「万年B级」的负评,直至目前大获全胜,将与同样获得全胜的旃叶殿下臈所争夺冠军,在最终战上展开激烈对决。



晓霞舍宣布全舍都要支援下臈所。



晓之君下令,下午澡堂的清扫工作改由中臈代劳,这段时间用来练习棒球,太阳很烈,是一天里最热的时间带,大部分的宫女别说打棒球,连室内的活动都避开用来睡午觉,但晓霞舍下臈所仍鼓起干劲进行练习。



女房们也同样干劲十足,午睡时间不休息,观看下臈所的练习,并替她们泡咖啡之类的,下臈之间,陆续出现因为喝了不常喝的浓咖啡,夜里睡不著的人。



其他的宫殿也全都支持晓霞舍下臈所,由于无论是棒球或侍寝的面圣竞争都输给香之君,所以至少她们能代替自己报仇雪恨,也是因为与其正面与那泼辣的女人反抗,不如这么做比较安全。



晓霞舍下臈所的饮食由其他所供应,豪华得令人大吃一惊,对于吃不惯的美食,有很多人表示肚子痛或变胖了。



香熏专心在练习棒球。



上次比赛失误的影像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下次绝不能再那么丢人现眼,二垒手是防守的关键,他一边提醒自己,并追著球。



面对女君之间的中庭开放为练习场,看到球场的广大已经不讶异了,内野的面积倒是每个球场都一样,香熏嗅闻著上午撒水而潮湿的泥土气味,激励自己做练习,晓霞舍特制的防晒泥被汗流掉,滴在地面上。



有时晓之君的女房们也加入,以比赛的形式进行练习,想像跑者上一、二垒的状况来防守,蜜芍不断对香熏的守备位置挑毛病。



「要注意二垒跑者再靠垒包近一点啦,这样一来迷伽不就不能投牵制球吗?多用点大脑,笨蛋,垃圾。」



香熏虽然不高兴,但是仍靠向二垒,结果打者往右方打回去,球从一、二垒间穿了出去。



蜜芍生气地踹土。



「为什么没有集中在一、二垒之间啊,捕手一直配外角球,你应该要预测到对方会推打吧,你的位置是看得最清楚的地方,所以别发呆啊,笨蛋,人渣。」



香熏受不了了,也火大地用手套敲击地面,看到这动作的蜜芍就冲过去要揍人,一下子演变成打架的场面。



「你们两个都下去,冷静下来之前都不用过来。」



进来劝架的迷伽指著看台说。



香熏退回看台,拍掉衣服上的沙土,同事劝他喝咖啡,他为了镇定情绪,拿了一杯。



怒火攻心的蜜芍则婉拒了咖啡,开始脱衣服,看来反过来的日子又来了,香熏时不时地偷瞄她。



等到全部脱光光时,她停下来休息,让满身大汗的身体晒在太阳下,同事们都在窃笑,香熏向其中一人招招手,拜托她向蜜芍传话。



——听说赤裸的少女吸血鬼最喜欢了。



同事的少女拿著他写的纸条,走到蜜芍那里,她觉得好笑地读著纸条,听著话的蜜芍却脸色大变。



「快看啊,表情好可怕。」



「比吸血鬼可怕多了。」



香熏附近的少女们单手拿著咖啡,相视而笑。



蜜芍抢下同事手中的纸条撕掉,一丝不挂地逼近香熏,走得太快,没有束西托住的乳房因而暴动。



「我说,香熏——」



就算叫他,他也充耳不闻地与同事们一起对笑。



「我问你,什么吸血鬼的……帝都里没有那种东西吧,看我这里啊,喂。」



蜜芍变得像恳求般的语气。



「怎么啦?蜜芍,你相信有吸血鬼哦?」



在乐队里吹奏长笛的少女大笑说,蜜芍低著头,扭扭捏捏的,外人来看,会以为她是被谁强行脱掉衣服而觉得害羞吧。



「什么相信不相信的……真的有吸血鬼哦,在我故乡的村子里每年都有几名姑娘被袭击,听说隔壁的大姊姊一早起来脖子上有被咬的痕迹。」



「那是跟哪个男人私通才留下的痕迹吧。」



弹琵琶的少女开玩笑说,看台被笑声所包围。



蜜芍表情认真地逼迫香熏。



「你说啊,到底是怎样?没有吸血鬼,你说啊。」



眼神避开摇晃的乳房,香熏拿起笔,她的身材是下臈所中特别好的,一个不注意眼睛就会离不开,比起幢幡的裸体较为野性,因而鲜嫩欲滴。



——如果有,就会在这个后宫,毕竟饵太多了吧。



「他说如果有就会在后宫。」



「他说就在我们身边。」



「他说,下次的猎物就是你!」



少女们没有放在心上开玩笑地说,蜜芍铁青著脸,坐入看台。



「骗人!那是骗人的啦!」



少女们摸著她的头,劝她喝咖啡,香熏斜眼看著,蜜芍白皙的肩膀被晒得有点红。



幢幡自那夜以来就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向休息时间回到看台的迷伽询问。



「她身体好像不舒服。」



迷迦回道,香熏认为「误吸男人的血」似乎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不值得同情,他也没有罪恶感。



「不好意思耶,让你变成蜜芍攻击的对象。」



摊开衣领擦汗的迷伽说,香熏不解地歪著头。



「蜜芍她啊,嘴巴很坏吧,被说成这样还不生气的只有你一个人哦,所以才让你当二垒手的,那位置你不熟吧,加油啰。」



——莳罗也没生气。



「唔……可是莳罗其实自尊很高,若骂得太过分怕她会失去干劲,毕竟……你看,那可是防守哦,蜜芍发的牢骚也不会这样就没事哦……」



——迷伽要考虑到很多事,也真辛苦。



香熏倒咖啡给她喝。



「反而让你担心了。」



迷伽笑著说。



看台正中央光溜溜的蜜芍,像是快要往生的牛一样四脚朝天地躺下去。



「对了香熏,她怎样了?从刚刚就一直发抖在说血什么的。」



莳罗问道,香熏只是耸耸肩。



练习结束后,下臈们去洗澡。



用大量的热水冲洗掉黏在身上的汗和沙土,大家累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在休息室一躺下莳罗立刻就睡著,香熏拿薄被替她盖上。



他一睡到莳罗旁边,蜜芍就隔著莳罗的身体,在对面躺下来,脱下胸带的胸部敞了开来,再用解开的兜裆布盖住下腹部,她撑著脸立起上身,偷看著莳罗的脸。



「睡得真熟。」



香熏看守著,看她是不是要恶作剧吵醒莳罗,但蜜芍只是用怀念的眼神一直注视著莳罗的睡脸。



「这样看,就想起老家的妹妹呢。」



蜜芍静静地说,用手轻轻拨开黏在莳罗额头上的一根头发,「我家有很多的孩子,所以又穷又挤,很辛苦。」



不知为何香熏觉得现在这状况很像父母和子女,父亲与母亲,以及睡觉的小孩,以前自己也同样被守护著,安稳地睡觉,父母从香熏面前消失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从那天起,他便和伐功两个人在帝都的大街小巷讨生活,忽然之间家族的记忆——应该说平安的感觉苏醒过来。



休息之间的祥和与平静,令人回忆起再也见不到,再也回不来的那些人,好悲伤,这样的悲伤,为珍惜这些少女们的心情带来了愧疚感。



撑著脸的蜜芍,俯视著脸朝下趴著的香熏,眼神里似乎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香熏,你有想过若能开口就好了吗?」



如果能开口,如果能说话,这样的命运就会让香熏无法待在这里了,如果能开口,如果能说话,显然会破坏这股平静。



香熏流下眼泪,一想到身为男人竟然在哭,泪水就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