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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在意,只是宣泄情绪喵。」



「啊?」



「袭击别人的理由。你不是想知道老子见人就吸取能量的理由喵?所以就告诉你喵——只是宣泄情绪,比方说按电铃就跑!或是在墙壁涂鸦!跟这种行径一样!坦白说就是到处乱来,借以宣泄压力喵。」



障猫——露出宛如脸颊抽搐的笑容,如此表明。



什么?



牠说什么?



「你说……宣泄压力?这……咦?慢着……这是什么意思?」



「哪有什喵意思,就是这种意思喵。你看过那个家吧?」



「那个家是指……」



「主人家。你应该明白吧?而且老子也明白囉。猫的鼻子挺灵光的,前阵子回家换衣服就发现,整个家都是你的味道喵,这叫做变态跟踪狂喵。」



猫露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如此说着。



回家换衣服?



啊啊,没错,即使同样是黑色,障猫现在所穿的内衣,与我四月二十九日……正确来说是三十日遇到牠的时候,所看到的款式不同。



我到底混乱到什么程度?



居然连这件事都没发现,好丢脸。



对喔,终究不会连续两三天都穿同一套内衣……慢着,我不认为猫会主动换衣服,所以应该是依然在障猫体内占有很大分量的女高中生——羽川的意识令牠这么做的。



是羽川的个性令牠这么做的。



得知羽川应该还在猫的体内,我松了口气。



会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平凡女孩应有的感性。



虽然之前迟了一步,却不是为时已晚。



还有机会救回羽川。



在障猫体内占有很大分量的意识。



羽川的潜意识。



……慢着,如果是最坏的状况,忍野可能已经在昨晚的战斗彻底败北,这样的话一切都完了。但以猫现在给我的感觉,应该不是如此。



该怎么形容?



就是如此。



是的。与二十九日不同的地方,不只是内衣款式。



障猫宛如恶魔的暴戾气息——比起猫更象是猛虎的那股气息,似乎尖剌尽失——变得圆融了。



…………



宣泄……压力?



「主人在那种家,在那种家庭住了十五年喵。这种状况形成多大的压力摧残主人,伤害主人,你应该能想象吧?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多喵庞大的压力吧?老子为了宣泄这股压力,所以对附近的善良百姓恶作剧,骚扰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只是如此而已喵——这是把厄运或诅咒置之度外的行径喵。」



「置之度外……」



不像……牠的作风?



怪异会做出这种事吗?



所谓的怪异,应该会忠实依照设定——如果要像吸血鬼那样无视于设定,肯定要非常勉强自己。



勉强。为了推翻道理而勉强。



「告诉你一件事喵,关于那两人的事喵。」



猫如此说着。



「老子是附身型的怪异,如今占据主人的身体,也就是将脑袋据为己有,所以能够共享知识喵。」



猫如此说着。



正因为共享宿主的知识,所以棘手。忍野曾经这么说过。



正因如此,所以难应付。



「主人如何在那个家庭度过这十五年——老子都知道喵。」



「…………」



都知道。



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只不过,老子知道的只有知识喵,主人对于这些『已知事情』的想法就无从得知喵。何况主人似乎喵有写日记的习惯,虽然偶尔得写日记当成暑假作业缴交,不过总是如出一辙,用『今天很快乐』当总结喵。」



「今天……很快乐?」



待在那种家,有什么好快乐的?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



「是啊,老子也这么认为喵。基本上,老子智力跟猫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角色设定喵。不过即使是这样,老子还是察觉得到这种事,所以才会帮主人宣泄压力喵。」



「不过……如果是这种理由,应该不用袭击无辜的人吧……」



「很抱歉,老子只知道这种方法喵,因为做坏事很开心喵,看到局外人困扰的模样很有趣喵,用不着理由,用不着歪理喵。不觉得人格与主人逆转的老子,个性已经多少圆融了一点喵?比之前扯掉你手臂的时候好得多喵。」



「……我确实这么认为。」



「没错吧?换句话说,老子这喵做确实有效果喵。」猫如此说着。「所以你就安心喵,只要再袭击五百人左右,就能把主人的压力宣泄殆尽喵,到时候老子这个怪异就算是完成任务,会在报恩之后消失喵。不过老子智力和猫差不多,行动范围也只有跟猫差不多,要找五百人也没那么简单喵,即使如此,大概一个月就能结束喵。」



「……一个月。」



「没错,所以转告那个夏威夷衫大叔,用不着多管闲事阻挠老子喵,虽然搞不太懂,不过那个夏威夷衫小子想救主人吧?那就交给老子处理喵。」



忍野他……应该不是基于这样的动机。



他不会有救人的想法。



即使除去那个家伙独特的专业意识,他也完全不认为任何人能拯救任何人。



任何人,都只能自己救自己——这是那个家伙的人生哲学。



……不过即使说明这种事,这只猫也没脑袋可以理解吧。



无法相互理解。



人与怪异,无法相互理解。



「真要说的话,老子这样的怪异,是主人压力具体呈现的人格,换句话说是新品种喵,与一般所谓的障猫并不相同,专家的做法对老子不管用,赶不走除不掉杀不死@,那个家伙害得老子效率降低,所以叫他别再乱来,别再浪费老子的时间喵。」



「……把羽川交给你处理?」



我没有说明忍野的个性,而是如此询问。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程度?你只不过是附身在羽川身上的恶灵吧?你没有理由为



了羽川主动到这种地步吧?」



「刚才不就说过好几次喵?是为了进行不像老子会做的报恩行径喵。」



障猫咧嘴笑着——起身离席。



应该说,牠从椅子上移动到桌上,完全不在乎我的视线,跪伏在桌面做出伸直背脊的动作。



「……不过,这是假的喵。」



做完伸展动作之后,牠如此补充。



「老子是不懂报恩的猫,这个设定可不能当作不存在,就象是吸血鬼非得吸血不可,怪异就是这喵一回事喵。所以理由不是要报恩。何况老实说,除了得到知识之外,老子没理由认为主人有施恩喵。」



「……啊?」



这是什么话?



你在路上被车子撞死的时候,埋葬你的不就是羽川吗?你不就是利用这份同情心与温柔而附身吗?



「并不是那样喵。只以现象来看,确实是相同的状况,主人捡起躺在路上的老子,带到视野不错的地点喵葬,正如你也有在旁边见证,这样的认知喵有错喵。啊啊,顺带一提,当时在主人旁边的你只有挖洞,完全没有碰触老子的尸体,所以才喵有遭殃喵。不过要碰触尸体确实需要勇气,因为这样似乎会被诅咒,而且也真的会被老子诅咒喵。」



猫如此说着。



「啊啊……总之,我承认当时有怕到,何况正因如此,面不改色做出这种事的羽川很了不起。结果她却遭受诅咒,真是好心没好报,羽川的温柔造成反效果了。」



「不过,并不是那样喵。」



虽然我做不到这种事,但如果我当时有阻止羽川——至少如果我没有害怕,由我抱着猫埋葬的话,就不会导致这种事态了。



听完我心存后悔的这番话之后,障猫这么说。



「主人在那个时候,完全喵有同情老子喵。」



「————」



「主人丝毫喵有觉得老子可怜,完全喵有温柔的要素喵,依照设定,老子是藉由这种情绪附身的怪异,所以能如此断言。喵。」



障猫刻意在语尾补喵了一声——这或许也是设定之一。



类似萌要素那样。



但确实很萌。



不过,带着这种要素作乱的羽川另一面,羽川的黑暗面——



何其乌黑。



何其漆黑。



何其黝黑。



何其……昏黑。



「主人简直是套用既定流程,把死在路上的老子埋葬祭拜,完全喵有情感,丝毫喵有可怜老子喵。换句话说,老子其实完全喵有机会附身喵。」



「不对,可是,羽川她……」



「当个平凡的女孩,这是主人唯一的心愿喵。」



猫如此说着。



「这已经称得上是心底的恳求喵,以这种场合,这是主人认定理所当然的做法,符合伦理的做法喵。主人的原则就是做正确的事情,看到路边有猫死掉就要埋葬喵。总之,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喵,也可以说是法则,或者是方程式,所以主人遵照这样的法则与方程式行事——只是如此而已喵。」



「…………」



猫这番话的魄力与分量,令我完全无法反骏。



不。



即使不是如此,我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因为我也一直有这种感觉。羽川翼重视规律与准则,严格到异质的程度。



她的价值观——老实脱超脱常轨。



猫以既定流程、法则与方程式这种字眼来形容,但以我的说法,这是戒律。



因为在特殊的家庭环境成畏,不想被当成踏入歧途的人,基于这份小小的赌气,造成她遵守戒律的个性。然而……



「……『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有办法遵守这种戒律,即使知道这是正确又美好的行为,但是大部分的人看到死在路边的猫,都不会想要埋葬。不,或许会有这个念头,但不会付诸实行。即使是在电车上让座给老人的行为,都会觉得难为情而做不到。」



即使做得到,顶多只算是火炎姊妹那种正义使者的游戏——算是这样的游戏。



而且那两个妹妹升上高中之后,应该会从这样的游戏毕业吧。



总有一天,那两个家伙也会成为平凡的女孩。



成为羽川绝对无法成为的——平凡女孩。



「无论在情感或是能力上,都不可能办得到。但羽川成功做到了。」



「没错,主人成功做到了,而且毫无感情喵。喵有任何想法,宛如机械,完全依照伦理行事……即使是被喵葬无数次的老子我,也喵有见过这样的人,所以老子才会想帮主人,说穿了就是一时兴起,这就很像猫的个性吧?」



障猫象是招财猫一样举起左手,对我做出诙谐的动作。



「那么,记得帮忙转告喵。告诉那个夏威夷衫小子,对喵喵的恶作剧睁只眼闭只眼吧,不然会被控告虐待动物喵。因为老子都已经放他一马了喵。」



「……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懂吧?如果老子——应该说主人真的想动手,第一次交手就能送那个小子上西天喵,是因为认识他才会放水陪他打喵。至于你……哎,你似乎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喵。」



猫说完之后跳下桌面。明明只有五十公分的高度,却能在半空中转一圈。



「总之,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如果为了主人着想,什喵都不做才是正确答案喵。你应该也不想立刻死在这里喵。」



障猫转过身背对我,没发出半点脚步声就走向教室的门——猫有肉球所以不会发出脚步声,但羽川脚底应该没有变成这种构造。



这也是所谓的……设定?



超越理论、道理、物理、伦理的——角色设定。



还真的有这种穿着长靴的猫。



「告辞啦,像你这样的人类喵……就努力让自己过得幸福喵。」



障猫说完之后,从教室前往走廊。



「慢着!」



我不由得叫住牠了。



猫轻哼一声,只有把头转过来——正如字面所述,回眸美人。



不对,如果要这么形容,牠的表情也过于诧异了。



「如果你的目的是宣泄羽川的压力……这种事,你做不到。」



「啊?为什喵?」



「因为……压力的源头是羽川双亲吧?就算是全部宣泄了,回到家就会再度累积。」虽然正在住院,不过那两个人,也不会永远住在医院里。



只要时间到了,他们就会回去——回到没有女儿容身之处的那个家。



「就算你袭击五百个素昧平生的人,花一个月把压力宣泄殆尽,总有一天还是会恢复原状。」



「是喔,嗯,说得也是喵,既然这样……」



似乎没想到这一点,思虑不周的这只猫,听到我的指摘之后露出笑容。



如同春假时,那位吸血鬼经常对我露出的那种——慑人笑容。



「就用这个好好折磨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回到那个家喵。」



然后猫——对我展露右手的爪子。



足以杀人,足以剌杀他人,五根锐利的爪子。



「这次不会只有吸取能量那么简单,而是以家暴对付家暴……这也是主人自己的愿望喵。」



「怎么可能!」



羽川怎么可能期望这种事!



我踹开椅子猛然起身,进逼到障猫面前。



不对,原本想进逼到障猫面前。



然而,在我正要抓住牠的肩膀时,我好不容易打消念头。



「……对,这是正确答案喵。碰触到的瞬间,就会产生障碍——所以是障猫。接近不得碰触不得,连一根寒毛都不能碰,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答案喵。不只是对老子而言,对主人而言应该也是如此喵。」



「猫,你……」



「告辞啦,你就努力让自己幸福喵。」



障猫重复刚才的话语,然后这次真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看我。



「…………」



教室里剩下我一个人。



我厚脸皮回到羽川的座位,把起身时撞倒的椅子扶正,然后再度坐下。与猫还没出现的时候一样,让上半身趴在桌上。



明明没有碰触到障猫,我却疲倦又憔悴。



「啊啊……」



感叹。



全身无力。



确认教室里没有任何人——不,即使有人,我应该也会视若无睹发出声音。不得不如此细语。



「不行了,我果然……喜欢羽川。」



不得不将满溢而出的这份心意,化为言语。



不得不将这份意念成形。



「过度喜欢,甚至不太敢碰触她。」



连一根手指都不敢摸。



顶多只能像这样,以脸颊摩擦桌面。



并不是因为春假的那个事件。



不是因为受她搭救,不是因为她有恩于我。



不是因为她可爱,更不是因为她可怜。



没有这种类似借口的理由。



我喜欢那个女孩。



有种「喜欢她吗~」的想法。



有种「喜欢她耶~」的感觉。



体认到自己「喜欢她」。



「……不过,小月说得没错。」



而且,我继续平静细语。



真的是毫无感情,脱口而出。



「虽然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不过,这份情感不是恋爱。」



我继续细语,并且下定决心。



重新下定一个决心。



这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既定的事情。



既定的事情,我事到如今才察觉。



我对羽川的心意,累积过度……



早已超越了恋爱。



绝对不只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程度。



「因为,我满脑子想为羽川而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