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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历‧花(2 / 2)




天底下哪有这种语气的公主大人?



003



我依照战场原公主的命令,在隔天的五月十日清晨,来到直江津高中的校舍楼顶。



独自前来。



依照事情进展,原本战场原应该也要同行,不过很可惜,从今天起的这段日子,她非得每天前往平常去的医院。



所以我以「朋友」身分代替她行动。不,与其说朋友,总觉得她把我当成下人使唤,不过我没理由拒绝她的请求。



毕竟我很闲。



「拜托了。事成之后,我会再度露胸部给你看。」



「不用露了。」



不准说「再度」。



虽然包含这样的拌嘴,总之我爽快答应,依照战场原的吩咐来到校舍楼顶。



「校舍楼顶?哪间校舍?」



「哪间都可以。因为每间都是『这样』。」



既然战场原这么说,所以我先选择自己班级所在的校舍,爬上楼顶。不对,我这样讲,听起来或许像是按照正当程序爬到楼顶。



不过,直江津高中的楼顶基本上都是封锁的,禁止一般学生进出。通往楼顶的门上锁,别说一般学生,比一般学生还不如的我,原本无法进入这里。



所以,说到我入侵屋顶──非法入侵屋顶的方式,就是从顶楼窗户沿著校舍外墙爬上去。



手稍微打滑就会立刻没命。



为什么只是前天认识的女生拜托,我就不惜冒这种危险?我自己也难以理解原因,但我或许出乎意料渴求著「朋友的委托」。



唔~~……



虽然我已经撤回「交朋友会降低人类强度」这个主义,不过一旦遇到这种局面,就觉得这个主义果然没错……



姑且为了战场原的名誉解释一下,她肯定没想到我会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战场原是这么说的。



「拜托跟你要好的羽川同学吧。只要羽川同学编个理由向老师申请,老师肯定会乐于出借通往楼顶的钥匙。」



总之,只要由优等生羽川出面拜托,无论再怎么强人所难,老师也大多会答应吧。但我基于对羽川的顾虑没这么做。毕竟发生过黄金周那件事,我不愿意过度依赖她。



哎,虽说是危险的行为,也只是爬校舍外墙。这当然不是我主动想这么做,但是只要回想起黄金周的那场恶梦,回想起春假的地狱,这种事对我来说没什么风险。



然后……



「啊……真的耶。战场原说的没错。」



我从外侧爬上屋顶围栏,脚踩屋顶瓷砖的时候,得知战场原没有骗我。若问我是否曾经觉得是谎言,哎,我曾经觉得可能是谎言。



没有啦,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不过那个家伙把说谎当呼吸那么简单,我无法轻易将她说的话照单全收。



得好好擦亮我的魔眼才行。



我致力于擦亮眼睛检视,所以不小心忘记预先说明,不过说到校舍楼顶有什么事正如战场原所说(由于我质疑她可能说谎,所以到这里为止都刻意没详加说明),就是花束。



花束。



靠近屋顶围栏的某处,摆著以塑胶纸包装的花束。像是摆著,也像是供奉。



总之,本应禁止进入的楼顶,有一束全新的花。



「…………」



战场原昨天发现路旁电线杆摆著颇新的花束,似乎因而想起楼顶的花束。反过来说,代表这件事不足为提到令她忘记。



只是不足为提,会轻易忘记,不经意回想起来的事。



不过,即使不足为提,她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慢著,战场原……到头来,你为什么去了楼顶?」



昨晚,依然对她的发言充满质疑的我,为了稍微得到证实而这么问。



「楼顶禁止进入,你是怎么进去的?」



「虽然没羽川姊姊那么优秀,但我也是优等生喔。只要编个藉口拜托老师,只是借个钥匙完全没问题。」



「或许吧,但是不准用『羽川姊姊』称呼羽川。」



「哎呀哎呀,你想主张只有你可以叫羽川『姊姊』?」



「我也没这么叫过。」



战场原不知为何胡乱推测我单恋羽川。不知道她是基于什么根据……



「那么,总之现在先不提这个,先放到一边。你什么时候去楼顶的?去做什么?你刚才说『编个藉口』,看来你没对老师说实话……」



「唔哇,好土。你在强调自己有推理能力。」



「…………」



看来我没权利深入推敲战场原的话语。总之我每讲一句话就会被她攻击。继续这样回忆将会没完没了,所以这部分容我割爱。



「总之,我就读直江津高中之后,考量到我的身体有异,我采取了某种有益的行动。」



这就是战场原当时说的话。



先不提她为何讲得像是双关语,总之她这个女生对旁人的戒心很重,甚至在班上通讯录也是写假地址。



羽川在报考时或是入学后,曾经调查过直江津高中。战场原基于不同的意义也彻底调查过直江津高中,确认哪里危险、哪里安全;谁是己方、谁是敌方。



不只是刚入学那时候,这两年来,她一直像这样继续追踪调查。既然这样,她应该早就知道我不久之前到中庭花坛毁掉的那座小庙,不过她应该是判断那个东西是「安全」的,不以为意而忽略吧。



禁止进入的楼顶摆放的花束,同样是她忽略的事物之一。



「虽然不是怪异奇谭或鬼故事,不过仔细想想,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吧?」



是的。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



因为,羽川也说过。



在直江津高中十八年的历史中,未曾发生任何学生死亡的事件。



所以,像这样如同曾经有人从校舍楼顶跳楼自杀般供奉花束,是不可思议的事。



「…………」



和路过学生将零食供奉在阳春小庙不一样,是如此正统的献花。



我抓住楼顶设置的水塔梯子,爬到更高的地方,环视其他校舍的楼顶。结果也正如战场原所说。



所有校舍的楼顶,都各自摆放一束花。虽然只是远眺无法确定,不过就我所见,花束的花都是相同种类……



「…………」



羽川──调查校内的「学校鬼故事」想提供给忍野做为谢礼的羽川,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原因应该是她和战场原不同,只会调查「合法」的场所吧。



那个家伙确实也不是无所不知呢……在这种场合,知道这件事的战场原比较奇怪,应该说恐怖……



「明明没发生过楼自杀的案件,却一直神不知鬼不觉,不为人知,偷偷在所有校舍楼顶供奉花束。忍野先生会想要这种情报吗?」



战场原照例面无表情,以平淡的语气说。



「具体来说,有十二万圆左右的价值吗?」



「…………」



居然想倒赚两万圆。



这家伙的个性真的很怪……



感觉她的个性因为生病、因为怪异而扭曲,而且也确实很扭曲,但我觉得即使不讨论扭不扭曲,她的个性也怪透了。



她说「深闺大小姐」这个称号来自她的好演技,那么如果没有这层伪装,她究竟会得到什么称号呢……



总之,战场原的说法就此得到证实。



这么一来,我该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原封不动告诉忍野。



这种说法听起来像是我态度平淡,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但我个人对于忍野如何解释这个状况感兴趣。



献花给不存在的自杀者。



花束。



其中是否有明确的目的或意图?还是──



「……总之,不提这个。」



我轻声说。



在水塔上面说。



「该怎么回到校舍呢……」



004



「上去容易,下来难。哈哈,简直和人生一样呢。所以,阿良良木老弟,你实际上是怎么下来的?」



先不提收集怪异奇谭是基于兴趣还是工作,看起来很喜欢听我失败事迹的忍野,以一副非常快乐的模样询问。



事不宜迟,我当天放学后就造访补习班的废弃大楼,却没想到他先问的是我的冒失。



看向教室角落,金发幼女板著脸看我。看来无论是怪异奇谭或失败事迹,我讲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没那么有趣。



总之,无论在讲什么,只要是关于我的事,那个家伙肯定都不会愉快吧。



「没有啦,总之就是正常下来。很正常地努力下来。翻越围栏,以手脚抓住外墙,爬回上去时打开的顶楼窗户。」



「哈哈,那你真是努力呢,阿良良木老弟。该不会怀念起吸血鬼之力了吧?只要拥有吸血鬼之力,以校舍楼顶那种高度,直接跳下来都没事喔。」



「哎,应该没事吧……但我完全不怀念就是了。光是类吸血鬼的力量,我就完全承受不起了。」



「嗯,说到类吸血鬼的力量……」忍野朝教室角落的幼女示意。「阿良良木老弟,这周末左右得喂小忍血喔,不然那孩子轻易就会死掉。」



「……知道了。」



啊啊。



这么说来,忍野帮那个金发幼女取名为忍野忍。老实说,我还完全不习惯,但也不能叫她真正的名字,所以我非得硬是让自己适应。



「要喂忍血。」



话说回来,我觉得从黄金周开始,似乎太常来这座补习班废墟了。我为什么要将高中时代,将人生中仅有一次的这段宝贵青春,用来在这栋废弃大楼见这个轻佻大叔?



哎,忍野那家伙在这栋废弃大楼也住得挺久了,所以与其说他轻浮,应该说他成为一个邋遢的大叔……



「…………」



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不认为高中时代是人生中仅有一次的宝贵青春。虽然是人生中仅有的一次,而且应该是青春没错,却不觉得宝贵。



我觉得这是一吹就飞走般的缥缈玩意。



发生一件怪事就灰飞烟灭的玩意。



说到青春也没什么。



春天过了,也只会迎接夏天。如此而已。



「所以忍野,怎么样?我刚才讲的这件事,有没有十二万圆……更正,十万圆的价值?」



「唔~~……」



「怎么了?」



忍野照例故作思索般沉默,我也不得不继续询问。



「没有啦,不是全额也没关系啊?就算十万圆太多了,也可以改成八万圆,或是五万圆……」



「…………」



「或……或是两万圆……」



啊,看来不行。我开口时就这么认为。



虽然忍野没有好懂到光看表情就猜得出内心,但我还是有直觉在运作。该怎么说,完全无望。



羽川提供那间小庙的事情给忍野时,忍野还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如果羽川当时请款,忍野应该会付钱吧),但这次看起来和那时候不一样。



「阿良良木老弟,你知道那位小姐的电话号码或电子邮件网址吗?」



「不,我没问……」



忍野突然这么问,我老实回答。



「早知道前天应该问的。那么阿良良木老弟,你现在联络不上那位小姐?」



「算是吧……没有啦,我打算过一阵子问她。不过……」



用不著像这样讲得瞧不起人吧?



我不习惯和别人交换电话号码。



「为什么要联络?」



「希望你这样告诉她:『无法回应您的期待,请另外想办法筹措费用。』」



「…………」



总之,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不感惊讶。



何况这件事也用不著联络。战场原本来就打算好好靠著打工还清十万圆。



该说这始终是备案吗……



所以我和她说好,死马当活马医的这个方案如果成功,就会在今天回报。换句话说,如果我没回报,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想,而是开始翻打工杂志找工作吧。



…………只是我直到忍野指摘才发现,假设战场原这个情报值钱,不知道她电话号码的我,得专程再度造访她住的公寓……



乱七八糟。



走在时代尖端的高中生完全不会这么勤快。不,我完全不把自己当成走在时代尖端的高中生就是了。



「这样啊。哎,那你就等下次在学校见到她的时候正式转达吧。」



「嗯……总之,那个家伙这几天都要去医院,应该不会来学校……不过将来回报这件事的时候,如果我没说明理由,就会被那个家伙杀掉,所以可以告诉我这个情报为什么一文不值吗?」



「讲一文不值就太夸张了。只是因为我不写帐簿,所以记帐的时候得省略零钱,否则收支会混乱。」



「零钱……」



他说的「零钱」大概是哪个范围?



就我的感觉,五百圆硬币已经很难形容为零钱,假设他说的零钱包含五百圆硬币,那么他这种省略零钱的做法,感觉不是把我的情报当成没价值,而是在嘲讽这个情报的价值。



该说不贴心吗……这个家伙真的可能会这样暗讽呢……我由衷庆幸战场原不在场。



很可能演变成春假或黄金周那种激战场面。



唯独这种结果非得避免才行……



「哈,怎么啦?阿良良木老弟真是有精神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



「不,该怎么说,我个人只是想做好万全准备,避免坏事发生……」



因为担忧将来,所以我对忍野这句老话的反应也变得有点迟钝。忍野对我的失败事迹一笑置之,但他似乎没有无情到对于担忧未来的我一笑置之。



「这样啊。说得也是。」他说。「原本很想收取谘商费,但我和阿良良木老弟也算是老交情了,只有这次破例免费告诉你吧。」



「……感谢帮忙。」



即使基于不良心态,但是明明在帮你完成收集怪异奇谭的工作,为什么反倒得付钱给你?我原本也想这样反驳,不过既然他肯免费告知就再好也不过了。



不过,忍野是这样回应我的。



「我没帮你。人只能自己帮自己。」他这么说。「首先,关于阿良良木老弟你们看到的车祸现场……那里在上个月发生死亡车祸。想过马路的行人被小货车撞死。」



「是喔……这样啊,你居然知道呢。」



「那里距离这座补习班废墟很近,而且用不著阿良良木老弟帮忙,我原本就为了收集怪异奇谭而走访各地调查,当然会知道。」



「这样啊……」



听他说用不著我帮忙,明显有种疏离我的感觉……不过无疑是事实。而且忍野讲话本来就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调调。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某人遭遇车祸而丧命,实在令人痛心。但我不知道对方是住在哪里的谁,所以要哀悼也有极限。



在那里放花束的恐怕是死者亲属吧,虽然我的心意比不上他们,依然姑且在内心祈求死者一路好走。



「总之,我的职衔不是车祸调查官,并没有详细调查这件事……不过那边的构造原本就容易出车祸。虽然这次的原因是行人擅自过马路……」



忍野继续说明。



我觉得这家伙应该不会悼念他人的死,不过这部分从人性观点来说,或许我才会被当成伪君子吧。



「就算不是这样,就算不是死亡车祸,也经常发生车辆自撞或擦撞之类。」



「是喔……哎,毕竟战场原也差点冲到马路上……」



当事人说已经确定安全,不过人们在那种状况大多会这样说吧。或许出车祸之后也会讲相同的话。



「啊,但战场原当时是被供奉的花束吸引注意力,不是道路构造的问题。」



「嗯,总之,也有这种状况。关于这个,某些部分令我在意,却也不能无视于遗族的悼念之意,所以晚点我出门的时候,稍微调整那束花的位置吧。」



「……嗯,就这么做吧。」



我甚至应该在昨天就这么做了。想到这里,我就搞不懂自己是以什么表情讲出「就这么做吧」这种话,总之也只能说是以我自己的表情吧。



这家伙明明对我这么随便,却在这种地方很贴心……



「不提这个,忍野,回到正题吧。」



「没有正题可以回。我一直都在讲正题。好啦,问题在于你就读的高中,明明没人从校舍跳楼自杀或意外坠楼,所有楼顶却不知为何都摆著花束。对吧?」



「嗯……啊,啊啊,没错。」



战场原对我取了「自杀同学」这个不得了的绰号,我的想法不禁被引导,不过一般来说,从楼顶摔下来也可能是意外坠楼。



比方说,如果我今天早上摔下去,就是意外坠楼了……



「总之,先不提实际上有没有人坠楼,楼顶确实是容易出意外的地方,所以禁止进入。」



「哎……毕竟开放楼顶的学校,都会架设高到夸张的围栏。不过直江津高中的围栏不高,我甚至可以从外侧翻过去。」



「是啊……总之无论是马路或校内,都有容易发生意外或案件的地方。简单来说,就像是灵力地点的相反?」



「……也就是灵力不佳的地方?那个,确实有这种地方吧?像是鬼门方位之类的……」



我再度努力想展现依稀记得的知识。



「不,和你说的这个不一样。」



但忍野一句话就让我的努力白费。



看来这家伙不想栽培我。



要是我天赋异禀怎么办?



…………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异禀。



「灵力不佳的地方当然存在喔,而且我也正在调查。」



「?」



「没事,忘掉吧。这件事对阿良良木老弟来说还太早,而且也不用你管。接下来真的得回到正题了,都是因为阿良良木老弟离题,损失了宝贵的时间。」



「不,现在并不是需要这么著急的局面吧……」



总觉得他硬是想含糊带过……算了。我并不是想知道忍野工作的详细内容。



但我觉得他因为吸血鬼事件前来之后,在这座城镇逗留了很久。



「这是时间的洛杉矶。」【注:日文「洛杉矶」片假名头尾两字组合起来是「损失」。】



「……既然有时间讲这种冷笑话,希望你也可以陪我闲聊一下。」



「虽然那条道路没这么严重,不过就我这种旅人来看,全国各处都有容易发生意外的地方。例如这里架设天桥挡住视野,或是这里施工就看不到另一边的人车冲出来。此外,也有某些地方很容易被自杀者选为轻生地点,也就是所谓的自杀圣地……不过这始终是基于地形或环境的问题,和灵力要素无关。」



「……是喔。哎,听你这么说或许是吧,但这不像是怪异专家讲的话。」



「没有啦,现在只要发生什么负面形象的事,经常会推到怪异的头上,我对这样的风潮感到忧心喔,哈哈。」



忍野这样笑了。



听起来莫名觉得精神可嘉,不过在某方面来说,怪异的职责就是扛起社会的负面形象,这样讲下去就变成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无限回圈了……



「我并不认为这次的事件和怪异有关。毕竟这不是『恐怖的事情』,也不是之前那座小庙那种『诡异的事情』。战场原也是直到昨天才想起来,顶多就是有点在意……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罢了。」



「『有点,不可思议』是吧?」【注:藤子不二雄老师SF短篇漫画集。SF是日文「有点,不可思议(Sukosi Fusigi)」的缩写。】



「不,我在这里并没有要提到藤子不二雄老师。」



不过,语意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什么?



大概是这种感觉。



不是SF,是NK。【注:日文「这是什么(Nanikore)」的缩写。】



「如你所说,那条道路发生车祸,应该不是怪异干的好事。战场原冲到马路上,也不是因为怪异或灵力,单纯是花束角度的问题。」



「是啊。不过这或许也可以说是地形或环境的问题。所以我打算等等去调整那束花的位置。接著,忍野对我这么说。「阿良良木老弟,既然供奉的花束可能造成意外,不觉得反过来的状况也可能发生吗?」



005



接下来是后续,应该说是结尾。



虽然这么说,但这次的结尾是满久以后的事。因为我听过忍野的说法就「接受」了,换句话说,我内心感受到的「不可思议」完全消除,因此没有向战场原回报这件事。



我当天没再度联络的战场原,也不再提及这件事。我好歹想过等到下次见面再告诉她,但我们下次见面时,也就是五月十四日星期日那天,发生了相当重大的事件,虽然这么形容不太好听,但这件事就这样不知不觉不了了之。



战场原应该和之前一样忘了这件事吧。



我也和她一样忘了这件事。



我直到五月下旬左右才回想起来。



「我想起来了。」



我对战场原这么说,提到这件事。



「总归来说,那束花似乎是校方管理楼顶的做法之一。」



「管理楼顶?」



战场原做出「听我提及才想起这件事」的反应,但她不愧是才女,似乎在一瞬间就想起一切,如此回应。



「没错,和管理钥匙或架设围栏一样。不过和这两种做法比起来,比较像是求个心安,当成咒语或平安符那样。」



「将花束摆在楼顶算是什么管理?当成空中花园之类的吗?那这种品味还真差。和阿良良木的服装品味一样差。」



「不准莫名其妙批判我的服装品味!」



「你这身学生制服是怎样?」



「便服就算了,不准批判学生制服!你想和直江津高中全校男生为敌吗?」



「和阿良良木以外的所有男生为敌,我一点都不怕。」



「我的意思是在这种状况,我也会变成你的敌人啦!不过,这种品味确实很差就是了……」



「对吧?」



「不,我不是在说我的品味或学生制服,是花束。这个企图的品味很差,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不过放一束像是示意『某人在这里死掉』的花,反而可以当成『这里很危险喔』的警告……」



「代替警告……?类似『前方车祸频传』这样?」



「嗯。自杀圣地似乎也有呼吁停止寻短的看板……不过自杀圣地也可能是因为这种看板而成为自杀圣地……总之,应该是有人觉得光是说明『此处很危险』过于平凡,效果不佳吧。明示『这里曾经有人死掉』的讯息还是比较震撼。」



「…………」



虽然也有战场原这样分神注意花束而冲到马路的例子,不过正如忍野所说「反过来的状况」,一般要是看到这种花束,应该会认定这里曾经发生意外,觉得这里可能危险而提高警觉吧。



校方为了提醒学生注意,所以摆放花束。



「……像是放乌鸦尸体赶乌鸦?这么做就会让乌鸦提高警觉不敢靠近……不过这么做真的有实际效果吗?如果不是放花束,而是和赶乌鸦一样,真的放一具意外丧生的尸体就算了……」



「不准提这种恐怖的点子,你是恶魔吗?总之忍野说这算是求个心安,近似玩心的做法。原本只要锁门并且架设围栏,就足以防止坠楼了,但这样还称不上完美。毕竟确实有学生和你一样编谎言前往楼顶。」



「慢著,阿良良木,别把别人讲得像是骗子好吗?我只是口才高明罢了。」



「明明是恶毒吧?讲话又高明又恶毒根本烂透了吧?所以说,既然管理称不上完美,校方就用这种做法求个心安,并不是一直供奉花束给不存在的死者。」



「是喔……原来如此。」



战场原一副可以接受的样子。



总之,听到这样的说明,就觉得是如同理所当然、习以为常,毫无质疑余地的解答。



没有任何「不可思议」可以介入的余地。



怪异更不用说了。



虽然是有失体统的有趣话题,但至少应该不是忍野想收集的话题。



难怪会说只有零钱程度的价值。



这么一来,我认为羽川或许出乎意料知道这件事,而且连真相都知道,所以没将道件事告诉忍野。



「不过,又产生新的不可思议了。忍野先生为什么知道这件事?难道是早就知道类似的例子吗?为什么他光是听阿良良木说完,就可以断定到这种程度?」



「不到断定的程度就是了……其实我跟你都误会了一件事……你想想,无论是意外还是自杀,如果是坠楼死亡,花束放置的地点不会是楼顶吧?」



「啊……」



「应该是摔落的地面吧?」



如果是车祸,终究不能将花束摆在丧生的马路正中央,但若发生坠楼意外,通常都会在地面供花。这是当然的,因为坠楼者不是死在楼顶,是死在地面。



「原来如此……这是我的误会。不过任何人都可能出这种错。」



「你为自己辩解得真快……」



「总之,虽然是求个心安,不过这是防止有人坠楼,即使策划的人早就知道这个问题,也只能将花束摆在楼顶吧。不过,今后应该不会再这么做了。」



战场原说完仰望校舍楼顶。仰望正在改建,正在架设全新高大围栏的校舍楼顶。



是的。



楼顶开始改建,是我回想起这件事的契机,而且晚了将近二十天才向战场原回报这件事……但我并没有消除内心的郁闷,并没有感到舒畅。



如果我一直忘记这件事,我反而会比较轻松。因为现在楼顶之所以被迫进行这种改建,是因为出现「不久之前有学生从校舍外墙爬到楼顶」的传闻。



校方也没想到居然有笨蛋从外墙入侵楼顶吧。毕竟花束不可能对外来的入侵者有效。



重新架设围栏。



工程费应该不只十万圆吧。



而且,如果校方查出入侵者是我,我应该不会只有退学这么简单。指使我这么做的战场原,当然也不会好过……



「……阿良良木。」



「我知道,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不……光是当成秘密不太够。」



「既然不太够,那你究竟想怎么做?」



「当然是和至今一样那么做。」



「和至今一样?」



「忘记吧。虽然这么说,只有欠忍野先生的十万圆,必须趁著没忘记之前解决才行。」



战场原黑仪照例以感受不到情绪的平淡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