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02(1 / 2)



从时间上来说,现在正是太阳背对蓝天悬在南方空中之时。但不凑巧天气极为糟糕。天空被白云遮蔽,如雾一般的雨滴纷纷飘落,湿润着大地。



但身穿战斗服的陆上自卫官没有打伞的习惯。



在旋翼正在转动的,停放在阿尔努斯直升机场的CH-47JA Chinook旁,携带与往常一样的六四式手枪,以护胸甲等重装备武装全身的伊丹正进行下一任务的准备。



话虽如此,资源探查的任务却并未解除。先前的任务就那样继续……在更广泛的意义上作为资源探查的一环,他被委任当日本有学识经验之人的向导。



目的地是克纳普努伊。在往伊塔利卡西北方约1000公里的边境之地。



因此他能用Chinook作为交通工具。



为资源探查而给予的丰厚预算将此事化为可能。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挪用经费,但是表面工作已经做好,应该不会有人对此有意见。此外这次还有他在第三侦察队当队长的时候值得信赖的部下随行。自桑原曹长以下,还有仓田,胜本,笹川及黑川共五人。栗林和富田、户津、东、仁科等人因媒体护卫任务,古田因谍报任务在身不参加此次行动。



不过相对地,他也被允许携带当地协助者同行。所以伊丹挑选了萝莉,蕾莱,杜嘉,姚这四人。当然这四人一从伊丹那听到“克纳普努伊的调查”,就立马开始收拾行李。她们觉得自己和伊丹同行与其说是理所当然,不如说早已认为是自己的权利了。



若是还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帝国正统政府的视察员也和他们同行这件事吧。她们是皇太女和她的女性随从骑士。



皇太女当然是指平娜·戈·兰达。



“那个,你们真的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听到伊丹的询问,正撑着一把100日元塑料伞的平娜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当然,因为妾身也很在意冥王哈迪所赐予的启示。”



“话虽如此,那可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啊。我觉得殿下也不必为了去确认这虚无缥缈之物而特地跑一趟。”



“但伊丹阁下不是仍要前往那里吗?”



“这是,哎,因为命令在身。”



“也就是说日本政府是如此重视此事。伊丹阁下也认为此事不可忽视吧?”



平娜对伊丹的评价始终维持在先前的高度。因此她光是听到日本政府决定派遣伊丹,就觉得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但伊丹反而觉得自卫队上层并没有那么重视这次调查。因为虽说是把有学识经验之人送到当地,但派遣的随行人员也只有跟他同一水平的人。



一定是上层认为无法完全忽视此事,所以决定先派个什么人去看看吧。伊丹如此推理。



“不过,地震也好,星空的排列出现异常也罢,这些毕竟是事实。既然有人说,把与这些异常现象相关联的世界卷入进去的异变将要逐渐发生,那么即便那是‘神之启示’,我们也不能完全无视吧。尤其是那位哈迪大人似乎与‘门’有着深厚渊源呢。”



“那么妾身也必须确认那异变的原因。不管是地震也好,还是相关的别的什么事也好。”



平娜向伊丹走近了一步。接着以带有怨气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妾身已经对政事感到厌倦了。为帝国的将来所做的一切却被大家百般指责,这种事我再也不想做了。呆在父亲大人手下的话又会被卷入政治斗争的。”



“但殿下已经成为皇太女了啊?”



“妾身不记得接受过这一身份。这都只是父亲大人和大家自说自话而已。”



“但皇帝陛下的健康状况也有隐患,一旦有个万一,能代理国政的只有殿下啊。所以没有殿下坐镇果然还是不太合适吧?”



接着平娜噘着嘴,脸跟气球一样“噗”地鼓了起来。



“难道伊丹阁下认为妾身很碍事吗!?”



“碍、碍事什么的……”



伊丹慌张地想要劝劝她。但平娜露出了被恋人提出分手的少女一样的悲壮表情,双手掩面。



“啊啊,果然妾身只是被顺便救出的存在吗!?”



“没那种事啊!”



“那么伊丹大人为何对妾身如此冷酷无情?”



“……请问,莫非您是在闹别扭?”



“那还用说!对被兄长抛弃,陷入绝望深渊,被主战论者谩骂的狂风暴雨席卷的妾身来说,伊丹阁下伸出的手就是插在黑暗荒野的一线光明。在妾身看来,伊丹阁下的背后简直光芒四射。在被从那里救出的瞬间,妾身几乎觉得妾身能够依靠的骑士终于现身了。在那一瞬,妾身不知不觉就从心底涌出向伊丹阁下‘献出妾身的一切,不,是想被夺走一切’的想法。这在梨纱大人的作品里是经常被用到的王道展开。内心砰砰直跳。明确地说是太萌了。妾身对自己不是男人感到后悔不已。”



“噗!”



这一发言在伊丹及其周围激起了一丝涟漪。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紧接着从萝莉,蕾莱,杜嘉,姚她们聚集的方向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不不,对我来说,可以的话您还是保持女性身份更令人高兴。我没有和男人干那种事的兴趣,所以真的您放过我吧!”



“伊丹阁下对妾身大喊‘平娜!过来!’的时候,妾身、妾身……”



“我有说过这话吗?我?”



伊丹回过头向正在进行出发前准备工作的蕾莱和萝莉确认过去的发言。



蕾莱沉默不语,仿佛觉得没有回答的价值一般,抱着行李朝Chinook的后舱门走去。



身穿雨衣变成晴天娃娃状态的萝莉和杜嘉,姚她们头碰着头在偷偷地说着什么。能听到诸如男色(注:男同),众道(注:武士间的男同)等只言片语。



“……明明、明明、明明都那样了”



“明明都那样了?”



“当知道伊丹大人把妾身从那里救出去的理由其实只是顺便带出的时候,妾身不知该说是失望还是被忽视,总之那种被随便对待的失落感是多么的强烈啊!?你知道吗?”



“哈,哎,是有点难以想象。”



“是这样吧。是这样吧。这是能简单想象得到的吗!?”



“那个……您是希望我知道?还是不知道更好?”



“当然希望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



“不行。我不希望你那么简单就知道。那么简单就能知道才有鬼!妾身所体会到的耻辱哪有那么简单!”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听到伊丹气急般喊出的问题,“唔~”平娜紧咬住嘴唇。接着结结巴巴地讲道,



“希望您按妾身所言进行想象。首先请想象妾身双膝跪地,双手撑地,垂头丧气。接着妾身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悔恨不已。那时妾身所受的痛苦大概就是如此。”



“想象就行了吗?”



伊丹所磨炼的想象力瞬间按着她所要求的那样开始工作。



“是,请尽可能往惨的想。就想象妾身在今天一般的雨中……不对,在暴雨中浑身湿透。地面因为雨变成泥潭。妾身浑身沾满了雨和泥。”



“泥和暴雨……是吗?”



“没错。泥是耻辱的象征。妾身头发被雨淋湿,用颤抖的双手抓向大地。握住泥土的手指甲划破了,不断地渗着血。”



“呜……听起来就很疼。”



“呜”,伊丹和平娜二人哼哼着,一张一合地划着指尖。二人在各种意义上过于发达的想象力甚至让痛觉都再现了。



“呜姆,有点疼呢。指甲就不划破了。”



平娜稍显后悔地嘀咕道。



听到这话伊丹才意识到平娜现在并不是在讲真实的体验。不,他当然明白,只不过觉得一开始就这么指出来太失礼了。



“这么说实际上不是这样了?”



“真要这么做不是又脏又疼吗?不对,当然很悔恨是真的。太过于悔恨以至于在床上把枕头揍了一顿。眼泪把枕头弄湿了。”



“把枕头当成敌人了?”



伊丹想象起平娜“扑扑”打着枕头的身姿。



想象她身上还身着一直穿的公主般的白色衣装。但再加上她所谓被雨淋湿的这一条件,所以就变成能透视平娜肢体的这种想象了。



“不可以想象到那方面!倾盆大雨,到处泥泞,浑身湿透的妾身,这些要素一个都不能少!”



伊丹的想象再次被修正为平娜要求的模样。



“怎么样。伊丹阁下能想象到您那冷酷无情的态度给予了妾身多大的痛苦吗?”



“…………”



“…………”



伊丹张口结舌,继续想象着。那一连串的想象稍显淫靡。



忽然一看,平娜正以期待伊丹会作何反应的表情等待着。伊丹为了确认作何反应比较恰当,于是问道,



“想问您一下,现在是怎样的场面?”



“当然是伊丹阁下认错谢罪,为了讨好妾身捧着剑宣誓忠诚的场面。”



“认错……吗?”



“没错。伊丹卿。”



“但我没带剑之类的东西啊。”



“那用你手上的枪也行。”



“啊……对了。我还得指挥部下。”



伊丹以跟过去的部下们搭话为由试图当场逃跑。



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伊丹的指挥。在接受详细指示之前,他们就已率先搬运起了堆积的帐篷,检查武器弹药,运送粮食和水等东西。



只是为了不被牵连进去,所以他们仿佛表示“很忙,很忙”一样背对着伊丹。虽然有这种可能,但绝对不会是那样。伊丹想要这么相信。



但是,他不能妨碍这些正一心执行任务的家伙。这样的话剩下来的还有……对了,还有照顾作为平娜随从的女性骑士哈密尔顿这份差事。她应该也是首次坐飞机,有必要进行相应的照顾。



实际上,她正面临着相当严重的问题。



虽说距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但她正坐在Chinook机内的伞兵椅上,神情紧张,浑身僵硬。



虽然呆在机内是为了避雨,但从她发出的“这么大的铁块能飘在空中什么的,怎么讲我都不信!”这一悲鸣就能看出她浑身僵硬的理由。



“骑着马过去不行吗!?殿下!我们从地上悠闲地前往克纳普努伊吧!”她露出好像被绑在电椅上的死刑犯一样的表情叫道。



“…………唔~姆”



就连伊丹也对跟她搭话感到犹豫。至于平娜则明显地避开了哈密尔顿的视线。



“把那些看起来很重的东西装得满满的!?那这玩意怎么才能飘在空中啊!”



大家似乎都这么想,所以都背对哈密尔顿。



仓田和胜本二人在“不要!拜托饶了我吧!别再装东西了!”的喊声里和航空科的队员们一起进行搬入物资的固定作业。



正在帮忙的蕾莱也只是瞅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女性骑士一眼,便面朝着Chinook的驾驶席。



因为始终面无表情,所以不知道蕾莱的感情变化。但至少她不像是要对全身颤抖的哈密尔顿说明飞行的原理,以解除她的担心的样子。



她的注意力现都集中在进行起飞前检查的飞行员的工作状况上。



进入座舱后,她就像要抱住飞行员们的后背一般参观着内部。那眼神仿若等待饵食的小狗一样。



掌握高机动车的驾驶技术后,蕾莱的兴趣开始投向自卫队带到特地的各种交通工具。比如设施科的推土机,XLR250R摩托车等等。



她正等待跟推土机和摩托车的时候一样,被问道“要坐到驾驶席上看看吗?”的这一刻。



但是不能让这名少女坐到驾驶席上去。虽然他们清楚这名嘱托技官(注:特约技术官员,指蕾莱,详见第一卷)有着从开高机动车,到驾驶摩托车在荒野疾驰,再到能操纵推土机平整土地为止不断努力的热忱,但毕竟不能随便让人开飞机。因为还有法律,规定这种东西存在。再怎么说是特地,能容许的事情也是有限度的。



蕾莱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把希望让自己来驾驶这话说出口。但相对的,她用眼睛表达一切。没错,虽然缺少表情和话语,但蕾莱是用身体说话的热情女孩。



深刻地感受到热烈视线的飞行员们,被蕾莱的视线弄得极其紧张。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观察,感觉跟在接受某种考试一样。



“那个,你好像在很热心地观察,这些很有趣吗?”一名飞行员刚一问,“我在考虑应用到魔法上去。”蕾莱便如此回答。



接着蕾莱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我觉得用魔法也能飞上天。”



“要是这样的话,就成了真正的魔法少女了呢。”



这是大家的感想。



然而,此前如果听到这话,大部分人都会劝诱蕾莱“果然是要骑扫帚吧?”。这是从小说,电影,漫画中所熟悉的“魔法使”+“飞行”→“扫帚”这一组合而来的想法。



但说这话的人毫无例外的被“不要”这话拒绝,而且会被投以“扫帚?什么啊那是?要女孩子骑在那么细的东西上?难道你是笨蛋吗?想死吗?你是变态吗?”这种痛骂般的冷淡视线。



当时听说了这些事的伊丹便讲述道,“说起来,过去有自称是练习骑扫帚,实际上坐的是铁棒的动画啊”,向蕾莱说明为什么大家会有这种想法。



对伊丹的说明表示理解的蕾莱凝视着递给她的扫帚,诉说起自己的感想。



“一般会感到疼。讨厌……不想习惯这种东西。”



伊丹对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的确,我也坐不来那种把车座换成铁杠的自行车。屁股似乎会很痛……”



冷静一想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就这样,再没有人要蕾莱骑扫帚了。灭绝了。被根绝了。而今天Chinook的飞行员又被蕾莱“盯~”地观察着。



飞行员们虽正体会着后背因那热烈视线而燃烧的感觉,但仍对此置之不理,继续工作。



飞行员的培养课程是极为严酷的。想成为飞行员。就算靠这份心意加入自卫队投身训练,如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课题,虽然十分冷酷也会被告知“不需要你”直接开除。



获得航空徽章的就是越过那严酷难关之人。



他们为之骄傲的资本,便是在那充满血,汗,泪的训练的日子里磨炼出来的本领。若这本领经不起特地魔法少女的观察,那自己将再无立足之地。艰苦训练的日子如走马灯般在他们眼前浮现。



为了保持骄傲,就有必要充分满足蕾莱。必须响应她那热烈视线,必须要告诉她飞行就是这样,这样就能飞行,必须不断地拿出力量展现给她看。



因此,座舱附近充满了十分猛烈的热情洋溢的气氛。充满了仿佛令任何人都不愿稍稍接近的气息。伊丹也觉得冲到里面去不太好。



也就是说,伊丹的避风港根本就不存在。



“伊丹阁下。你不说些什么吗?”



被平娜逼近的伊丹“呜”地后退。



“来吧”平娜步步紧逼。



“不,那个……”伊丹不断后退。



“来吧,来吧,来吧”



平娜步步紧逼,伊丹步步后退。



“吭!!”



被突然的干咳声唤醒注意力的桑原曹长,挺直腰板发出号令。



“立刻集合!”



仓田等人排成一横排,昂首挺胸。



因为被伸出了援助之手而喜不自胜,伊丹做出了能写进基本训练教学示范的最高敬礼,向出现在大家面前的狭间陆将报告。平娜虽然露出了幽怨的表情,但现在不是管她的时候。



“出发准备已经完成!”



“嗯,辛苦了。”



狭间也没打算继续一本正经的客套话,便向伊丹等人介绍起陪同的壮年,老年男子们,以及电视台的摄影师和其他取材员工。



“这位是在京都的大学研究宇宙生物学的漆畑教授。还有这位是国立天文台的白位博士。接着是养鸣教授。他专攻理论物理学,在东大(注:东京大学)供职。此外还有取材组的栗林菜菜美小姐。”



“在下漆畑。”



“我是白位。”



“老夫养鸣。”



“我是栗林菜菜美。姐姐一直承蒙各位关照。”



“诶~,媒体也同行吗?我可没听说啊……”



听到伊丹如此反应,养鸣教授大怒道,“老夫等亲自出马调查,媒体怎可能会不关注此事!”事实上学术研究者进入特地这还尚属首次。



“我们不会妨碍到你们的”,栗林妹妹双手合十。现在似乎也只能相信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