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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话 历‧反转 001-005(2 / 2)


或许是多心,总觉得火怜的声音反转了,但肯定是因为浴室就在一旁造成回音吧。



声音反转是怎样?



这要怎么以书面表现?



「啊~~话说哥哥,你出去好吗?你妹妹只穿内衣耶?」



火怜事到如今才这么说。



穿好内裤才说。



这或许是基于「裸体可以,但内衣不行」的复杂少女心,但是听她这么说,我甚至有种放心的感觉。我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装作若无其事,哼声回应之后走出盥洗室。



虽然没能吹乾头发,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走上楼,来到刚才无视的妹妹房间门口,没敲门就开门。



「哇,哥哥,你醒了啊。」



「你们以为我是睡美人之类的吗?」



开口就和火怜做出相同反应的她──阿良良木月火,果真是阿良良木月火。阿良良木月火小妹。



不,若要这么说,阿良良木火怜也同样是阿良良木火怜,但至少月火身高没有变高或变矮。



没产生落差。



是正常尺寸。等比例的阿良良木月火。



长到脚踝的头发也和昨天一样。



火怜说等等要去买东西,但月火身上依然是居家穿的浴衣。



「干么?因为可以自己起床了,所以过来要我称赞哥哥了不起吗?」



月火说著笑了,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异状。真要说的话,感觉她的语气果然怪怪的,但肯定是我自己疑神疑鬼的结果吧。



若要我说她哪里奇怪,我完全不晓得。



「那个……小月。小怜有没有怪怪的?我刚才在浴室看到她……」



「啊,火怜洗好了啊。那接下来换我。我体质容易流汗,所以早上洗澡是一定要的喔~~」



月火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也没回答我的问题(相对的,她回答了我没问的事情),和我擦身而过往外走。不对,听她这么说,她似乎不对火怜的身高感到任何疑问。在同一个房间起床的她,应该不会没察觉那种变化……那么,是我看错吗?



浴室的蒸气折射光线,使得火怜看起来比平常小……硬要解释的话就是这种感觉吧,不不不,还是太牵强了。



完全不构成解释。



我也没构成理解。



「小……小月!」



我不禁叫住她。



「嗯?什么事?」



月火在走廊停下脚步转身,但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小怜是不是变矮了?



而且比你矮?



我或许应该这么问,但如果是我自己看错,可能会被怀疑脑筋出问题。



所以我逼不得已,仅止于指摘另一件事。



「……你浴衣又穿错了。」



「喔哟,是喔?怎么穿才是对的,我一下子就忘了。哎,反正现在就要脱掉所以没差。」



如此回答的月火,明明浴室还很远却早早解开腰带并且下楼。再怎么随便也要有个限度才对。



依照火怜的说法,月火最近应该出现一些心态上的转变,不过看她的举止,我觉得她果然没什么成长或变化……



或许只有她交给小扇处理一下比较好。我冒出这个危险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的妹妹房间里,放在角落装饰的布偶开口了。



不用说,正是斧乃木余接。



尸体人偶。



专家们留在这里的赠礼。



「虽然在上一集回收诸多伏笔,隐约营造出整部系列漂亮收尾的气氛,不过和姊姊一样被诅咒一辈子不能走地面的手折正弦,当时是不是正常走在神社的境内啊?」



「…………」



月火离开的下一秒,斧乃木一开口就以上帝视角发言,这个作风正是一如往常的感觉。然而她的语气完全不同于以往。



不是一如往常毫无起伏的语气。



而且,也不是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尸体人偶,死后僵硬的斧乃木余接,居然是以做作的招牌表情说出这段话。



004



关于正弦正常走在神社境内这件事,我解释为那里是地狱,是死后的世界,所以不在「一辈子」的范畴。「讲得挺有一番道理耶,厉害。总之基于情面,这件事就以这个解释结案吧。我会为鬼哥加油,这次也以这个步调努力吧。」就这么挂著招牌表情说话的斧乃木,外貌也和以往不同。



斧乃木平常总是穿著不适合她的垂褶裙,今天却是令人联想起她主人(斧乃木口中的「姊姊」)的裤装造型。这样搭配意外地适合她,或许只是服装师月火帮她换上的,不过关于语气与表情,就无法以「月火的换装娃娃」来说明。



总不可能和模型一样可以换脸吧?



「还有,我不太懂最后那一幕要怎么接到《花物语》……」



斧乃木继续以高姿态批判,但我就这么留下她,走出家门。



不,冷静想想,斧乃木明显不对劲,可以吐槽的地方多到火怜没得比,我或许反倒应该主动问个究竟才对,不过说来遗憾,她的招牌表情烦到有点无法以常识解释,老实说,我是避免和她起口角才离家的。



我一直以为面无表情的角色首度露出像样表情的时候会更迷人,但现实似乎不太遵循这种戏剧法则。



总之,刚才和火怜也像那样鸡同鸭讲,就算我询问发生异状的当事人,我也不认为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即使斧乃木是怪异专家也不例外。



我不是回到自己房间,而是走出家门,原因在于这时间到户外比较能产生清晰的影子。刚才在盥洗室叫她的时候没叫醒,但我觉得幸好当时没叫醒。



只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依赖忍的协助。不得不依赖栖息在我影子里,那个「怪异杀手」吸血鬼的知识。



正确来说,是走到落魄尽头的吸血鬼。铁血、热血、冷血吸血鬼的渣滓。以前是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现在是忍野忍。



我再度大声叫她的名字。



……在大太阳底下呼叫吸血鬼,我差不多开始觉得矛盾了(斧乃木大概会狠狠吐槽),总之我朝著自己的影子呼叫。



但是没有回应。毫无反应。



看来她睡得很熟。这也在所难免。



昨天缺席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勉强那个幼女做了很多事,而且直到前天,我一直都依赖那个家伙,应该说鲜少没依赖那个家伙。至今添了她这么多麻烦,在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能够好好喘口气的今天,她熟睡到不会轻易被叫醒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认为不得不依赖她,不过考虑到面子问题,在自家外面一直朝影子呼叫也有极限……而且我也想让她这个重要的搭档好好休息。



只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等她自然醒。没人保证突然袭击我家的这个异状不会影响到她。



如同火怜产生异状、斧乃木产生异状,忍或许也发生某些事,才像这样毫无反应。想到这里,我就不能抱著「杜鹃不啼就等到它啼」的悠哉心态……我可没有成立幕府的计画,也不是「有福不用忙」的幸运儿。不过看月火没受到任何影响,或许是我担心过度吧。



思考到这里我才想到,那么「我自己」又如何?就我自己的感觉,或是就我照镜子的感觉应该没什么异状,不过在这种场合的自我检查基本上不可靠。



火怜与斧乃木对于自身的变化,似乎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毫无自觉症状。甚至一副「自己从以前就这么矮」,「自己的招牌表情从以前就这么让人火大」的样子。



或许我其实也和直到昨天的我截然不同,只是我自己没察觉。不过一旦起疑就会没完没了。



我或许不只是失去「高中生」这个头衔,还失去更重要的东西却没察觉。例如我其实应该更高,身体更壮硕,肩膀更宽,头脑更聪明之类的,这种事应该有可能吧?



有可能。确实很有可能。



极端来说,或许我直到昨天都是羽川翼……不,如果我直到昨天都是羽川,绝对不会犯下「在今天变成阿良良木历」这种差劲透顶的过错,所以只有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



只不过,也有格里高尔‧萨姆莎早上醒来之后不只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变成奇怪虫子的案例……说到《变形记》的作者卡夫卡,依照他的简历,他拜托挚友在他死后销毁著作,挚友却违背他的心愿发表作品,他现在才会这么出名。



我不禁质疑做这种事的人是否可以称为挚友,不过我后来得知卡夫卡的古怪个性,就觉得他说的「帮忙销毁」其实是「不过,你懂吧?」的意思。既然能够理解到真正的意图,这个挚友确实是挚友。



堪比《跑吧!美乐斯》的塞里努丢斯。



总之,关于《变形记》是否是描写妹妹有多萌的小说,存在著不少议论空间(并没有),但现在不是国文的时间。咦,外国文学也可以归类为国文吗?



不行,思绪散漫了。证明我处于混乱状态。



或许应该现在就掉头回家,徵询专家斧乃木的意见。不过那张令人火大的招牌表情跟傲慢的语气,我究竟能忍受到何种程度?历练未深的我没有自信……



只不过是从高中毕业,无法变成那么成熟的人。



面无表情与死板语气的特徵,使得斧乃木莫名地被巧妙中和定位成一个难以捉摸的角色,不过一旦站上对等的舞台,就会发现她只是个恶劣的讨厌小孩……



何况斧乃木从表面看来就知道明显出现异状,我还是不认为找她商量可以得到正确解答。不是「医生不养生」这种原因就是了。



就算这么说,但忍野与卧烟都已经不在这座城镇,影缝甚至在北极,我没办法依赖专家。



严格说来,卧烟给我的电话号码应该还打得通,不过以「无所不知」的那个人的作风,既然现阶段还没打电话给我,就可以解释为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毕竟要是贸然求助,她会要求我付出令人质疑「真的假的?」的天大代价。



在这种场合,拜托那位「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的朋友也是一个方法,不过要打电话给人在海外的她实在有难度。



不是电话费的缘故。



到头来,我甚至不知道羽川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否收得到手机讯号。



不过这么一来,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等待忍开始活动的黑夜来临。只能等待接受忍野的英才教育,具备许多专业知识,别名「怪异杀手」的她醒来。总不会要我求神吧?



「唔……啊,对喔。」



我慢了好几拍才察觉。



虽然不是专家,而且应该也没有专业知识,不过现在这座城镇不是有神吗?不是有「八九寺真宵」这位大明神吗?



不,她应该不是大明神,不过为了治理城镇的异状,进入北白蛇神社接受祭祀的前幽灵少女,在那座山上被拱立为神柱的时候,肯定向卧烟上了不少课。



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慢著,现在发生的这个异状本身,也可能是将她半强迫拱为神的副作用。虽然当时是从我的突发行动偶然产生,为了平息混乱而冒出的精明点子,不过冷静想想,趁著神社只是空壳就将一度下地狱的少女拱立为神,果然是过于牵强的解决之道。



八九寺成为神,使得火怜身高变矮、斧乃木出现表情?我完全不懂其中的关联性,而且或许是另有原因,不过在毫无线索的现状,找那家伙打听情报,绝对不是毫无价值的行动吧。



毕竟不提这个异状,我早就计画去北白蛇神社一趟,消遣那个少女饰演神明的模样。



如果她过于得意忘形,就得好好训诫她一顿。



基于死党的立场!



好巧不巧,单车之旅的目的地就这么决定了。下定决心没多久,我就跨上向小扇借用至今的越野脚踏车,骑向北白蛇神社所在的山。



虽然无法骑车登山(这辆越野脚踏车或许可以爬阶梯,但我没这种技术),不过前往神社入口的这段路,就算有坡道还是骑车比较快。



我理所当然如此心想,不过大概因为焦急,或是骑不惯这辆脚踏车(加上还有数个月的空窗期),花费的时间超乎我的预料。



「一旦学会怎么骑脚踏车就再也不会忘」的说法是骗人的吗?



我好几次差点摔车,还差点走错路。我没听说山上架设结界,不过现在的北白蛇神社或许成为神明降临的神域,具备怪异性质的我难以接近。



这么一来,我就不能过于随兴造访了……吸血鬼住在我的影子里,所以或许是理所当然吧,不过被神域排斥令我挺消沉的……



我一边如此心想,一边将停好的脚踏车锁上链条(要是失窃,不知道小扇会多么开心地责备我),沿著如今熟到不能再熟的山路──要说因为我经常行走,所以比半年前好走许多也不为过的山路(不是兽径,是历径)上山。登顶并且钻过鸟居的时候,太阳刚好走到正上方。



正午来临了。现在是怪异最不会登场的时间,不过怪异并非都是夜行性。



去年重建完成的北白蛇神社,打扫得宜的境内空无一人。无论有没有神,还是鲜少有人会来到这种偏僻神社参拜吧。



如果这方面不想点因应之道,感觉到最后信仰将逐渐没落……我不认为自己做得了什么,但想到八九寺成为神的原委,我就想尽量帮她。



贩售神签如何?



八九寺神签。



讲起来挺顺口的。



或许有人会说就算顺口也没用,不过这对八九寺说是一大要素。找八九寺商量这次事件的时候,顺便开会讨论这种事或许也不错。



话说回来,最重要的当事人八九寺真宵也不见人影……她在神社里吗?昨天我在镇上见过她,或许她正在各处巡逻,应该说散步……不过,爱出门的神似乎太缺乏威严,应该说太管不住自己的脚……



「八九寺~~喂~~?」



我像这样叫她,并且走到香油钱箱前面。就算她在神社里,我擅自闯入终究不太妙吧……



影子住著怪异的我,事到如今或许没什么好怕的,但我还是觉得可能会遭天谴而却步。想到进行天谴的是八九寺,与其说她会手下留情,不如说她反倒会更不留情。



啊,对了。



朝香油钱箱投钱看看吧。



回忆初遇时的往事,就知道那家伙是见钱眼开的少女……呼呼呼,朝香油钱箱投钱叫神出来,这种崭新的点子没几个人想得到。



我也正在成长喔。



听说那个讨厌的骗徒也从一月开始成为这座神社的常客,不过在这方面是否能想出这种充满创意的点子,堪称是那家伙和我的分水岭。



我如此心想取出钱包。我出门的时候随手抓起钱包塞进口袋,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不过再怎么说,终究只是香油钱。



基于求个良缘的意义,投五圆硬币就行吧。【注:日文「良缘」与「五圆」同音。】



我如此心想,却找不到五圆硬币。一圆硬币有四枚,我决定拿来代用。「四」这个数字听起来触霉头,不过想到日文「少女」的第一个字发音是「四」,就觉得这数字并不差。



而且枚数较多,感觉也比较赚。



一瞬间,我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坚强的我没把这种多心放在眼里,将四枚一圆硬币投入香油钱箱。我好像学过「二礼二拍手一礼」之类的礼法,但我没能回想起正确的程序,所以进行自创的形式进行参拜,多摇铃几下希望尽量传达我的诚意。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神社开门,神明从里面冲出来登场的光景并未出现。我不禁想要求退钱,却没有申诉的对象。



果然正在散步吗……



毕竟无论成为神明还是下地狱,那个家伙生性终究不安分。这么一来,接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山漫无目的乱逛了。



我有点失望,却也觉得成为神的八九寺一如往常活泼好动,就某方面来说也是好事。就在我如此心想,准备转身走人的这一瞬间……



「阿良良木底迪~~」



某人像是要朝我撞过来般,从后面抱住我。



完全冷不防的这记躯体攻击,使我就这样被扑倒,在恐慌状态遭受寝技的攻击。



我放声哀号,却在转眼之间被关节技固定。像是军用格斗技的这个绝招是怎么回事?



感觉全身的关节都被固定。



就算抵抗也逃不掉。



对方体格和我差不多,功力却天差地远,我丝毫找不到动弹的空间。这招关节技的效果遍及全身,就像是把我进行真空包装。



「你来见我啊,我好开心!」



「呀啊~~!」



慢著,先不提这个绝招本身,这个人在紧贴状态以脸颊用力磨蹭的动作很恶心,使我放声哀号。感觉像是蛞蝓爬遍全身。



是……是谁?怎么回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犯人(这么称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无视于极度混乱的我,和我贴得更紧。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呜呜,快寂寞到死掉了啦~~!成为神就算了,却完全没有香客上门,真是的,大姊姊我都想辞职下山了!哎哟,让我多抱几下,多爱几次,多舔几口吧~~!」



「呀啊~~!呀啊!」



「真是的,别挣扎啦!只要任凭大姊姊我处置就好!我会温柔夺走的!」



「呀啊~~!」



慢著。



「姊姊」?



我捕捉到只字片语,勉强转头一看(我连头都转不动,所以严格来说只有移动视线),在神域扑倒我,缠住我全身的这个人,确实是女性。



从力气来看应该很壮,真要说的话却也感受得到柔软与弹性。不过疼痛的感觉强烈得多。



……话说,我认识这个人。



「嘎呜!」



「讨厌啦~~!」



我朝著面前的耳垂咬下去,她果然发出这种(娇滴滴的)尖叫放开我。



站起来就看得出身材高䠷,五官工整,完全感受不到刚才的变态行径。



是的,我见过这个人。



在不同的时间轴,见过这个人。



「八……八九寺……真宵小姐?」



「嗯。」



她挂著笑容回答。



双手抱胸,如同凸显自己发育的双峰。



「我是八九寺真宵小姐,今年二十一岁!」



005



无须多说。



我认识的八九寺真宵,确实是十岁的少女,不是二十一岁的变态女……我失言了,更正,不是二十一岁的大姊姊。



只不过,站在我面前的大姊姊,也确实是八九寺真宵。我知道这一点。



十一年前,其实几乎是十二年前了,当时出车祸丧命的八九寺真宵,如果成功避开那场车祸……这位大姊姊就是她未来的样貌。我看过她在毁灭的世界中,依然努力活下来的坚强样貌。



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应该说个性完全不一样),不过单纯看外表正是这个形象。



「阿良良木底迪,怎么啦?用这么火热的视线看我。不行喔,大姊姊我已经是大家的大姊姊了,不能成为你专属的姊姊喔。」



「总之,请不要称呼我『阿良良木底迪』。」



唔~~



我开始思考。



与其说思考,不如说抱头。



总觉得大致明白了,却迟迟整理不来……火怜的变化、斧乃木的异变,以及八九寺的……换句话说,这不只是阿良良木家的问题,不只是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本身的问题……可是这样的话,月火要怎么解释?



那个家伙毫无变化啊?



难道说,只是我没发现?



「阿良良木小弟。」



此时,八九寺……八九寺大姊姊稍微换个音调,这么叫我。



「看来今天好像很严肃耶。如果遇到什么烦恼,大姊姊我当然可以陪你商量喔。」



「…………」



听她这么说,我就确信她果然是八九寺。她对我这么好,我就想依赖她。



只不过,如同刚才没依赖斧乃木,八九寺自己就出现异状,就算在这里问她也很难有所收获吧……



不过,若是这个世界本身出现异状,这么一来,即使我问谁(极端来说,就算等到忍晚上醒来)都没什么两样。



那么,我的觉悟还是多打一档比较好。



「……请容我确认一下。」



对八九寺使用敬语也令我觉得怪怪的,但她既然二十一岁也没办法了。我慎选言辞询问。



「真宵姊姊……你是神吧?」



「是啊?事到如今问这什么问题?不是你让我成为神的吗?明明是没几天前的事,你已经忘了?」



「…………」



这方面的认知似乎一致。



看来实际状况也大致没变。



那么,我面前的八九寺姊姊,是没有生命的怪异吗?仔细想想,原本十岁丧命的八九寺活到二十一岁的这个「假设」,必须以世界毁灭为代价。依照我骑车上山所看见的风景,我们的城镇平安无事。



刚才面对矮个子火怜的时候,我就猜测或许又跳到那个时间轴,但是至少不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就算当成神来看待,也有千石那样的例子。即使没死,也可能是现人神或活人神这种模式。



唔~~……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敢当面问她现在是死是活……从刚才被她抱的肉体触感大致就能判断(毕竟我还咬了耳垂),但她是幽灵少女的那时候,我也能正常触摸,想到这里就觉得这无法成为判断基准。



「说真的,阿良良木小弟,怎么了?难道是自己对过答案,发现考试完全考砸了?好好好,那么大姊姊我就水乳交融好好安慰你吧!」



「不,不是那样……那个……」



我犹豫到最后,决定向八九寺姊姊说明一切。



从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一连串异状,我全盘说明。



火怜的体格改变;斧乃木的表情、语气改变(此外我差点忘了,她的服装也不经意改变了);八九寺也从我认识的八九寺改变。忍怎么叫都叫不醒。



此外,虽然我觉得无关,但我也补充说明洗脸的时候,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怪怪的。不过从我的精神状态来看,这一点或许不值得参考吧。



……想著想著,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件真的很严重,但是真的说出口就非常滑稽,应该说好像单纯是我的错觉。



至少如果有人对我说这种不著边际的事,我可能会以「这是青春期常见的状况」结案。



记得叫做「似陌生感」?本应早就理所当然知道的事,却觉得现在才首度得知。或许火怜的身高从以前就是那样,或许斧乃木的角色从以前就是那种设定。



八九寺也是,或许只是我以为她十岁,其实她二十一岁……不,或许真的可以这么说就是了。



那么,忍呢?



以前,像这样再怎么叫忍,忍都没从影子出现的那时候,是因为「暗」截断我俩的连结。我和忍的连结该不会从那之后一直没重新接上吧?



这么一来,再怎么说也太冒失了。虽然我就某方面来说十分不乐见这种事,只是,如果并非既视感也不是似陌生感,并不是毫无方法可以合理说明现状。



说明不合理的合理。



我难以接受这个假设,会觉得岂有此理。不过……



「唔~~阿良良木小弟。」



最后,听完我说明的八九寺姊姊露出严肃的表情,然后这么说(她摆出严肃表情就意外地洋溢智慧气息)。



「我确认一下喔。高个子的火怜小妹变矮了是吧?面无表情的斧乃木小妹变得表情丰富是吧?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没回应你的呼叫,然后,原本应该是孩子的八九寺小妹,变成了真宵大姊姊是吧?」



「啊,嗯……是的。」



「换句话说,大家都以某种形式『逆转』了。可以这么推测吧?」



「逆转……是啊。」



可以这么说吗?



慢著,可是,就算忍这部分还没确定(或许她只是在睡觉),要说「大家」的话,月火就毫无异状,没有「逆转」。



也可以说,这种解释害得事态更加复杂……



「说得也是,这方面晚点再想,不过,月火小妹的浴衣不是穿反了吗?」



「嗯?你说穿反……啊啊。」



她穿成右上左下。



这是死人的穿法。



我刚才单纯瞧不起这家伙,觉得她明明爱穿和服装模作样却老是学不会正确的穿法,但如果这正是那家伙发生的异状……



这么一来,就某方面来说是最好懂的。



逆转……应该说反转?



就像是照镜子──反转。



不是错觉,是反射。左右相反。



而且,这么一来,我再怎么叫忍都没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镜子照不出吸血鬼。这是我至今的体验。



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阿良良木小弟,不是大家变了,也不是世界变了。当然也不是你自己有所变化。单纯只是你来到『这一边』了。」



八九寺姊姊这么说。



这是神的宣告。



「你来到镜子里了。」



「…………!」



其实早在我内心得出的这个结论,如今大剌剌摆在我面前。



我不禁这么说。



「这……这么悠哉的企划真的没问题吗?」